離開獵場的時候,雲極不經意間看到國師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國師的目光裏帶着一種古怪的賞識。
雲極並不認爲古宣的小動作能瞞過所有人,在場的高手定然早看出了妖狼的死因。
既然國師能看出妖狼不是皇帝獵殺,爲何目光中會有賞識這種怪異的神采。
賞識兩人的膽識,還是另有緣由?
直至離開獵場,雲極也沒想通國師的心思,看來世外高人都神祕莫測,難以揣摩。
回到客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古宣與雲極帶着兩萬兩的銀票來到位於城邊的一處巷子。
巷子與玉舟湖相鄰,十分清靜,街邊種着很多桃樹。
桃樹多爲年頭很久的老樹,枝椏茂密,別看現在光禿禿,到了來年開春必定滿樹芬芳,整條街會呈現出一種別樣的風景。
巷子裏的屋舍古典精緻,一個院落挨着一個院落,很多人家的院子裏都種着桃樹,顯得古香古色。
“桃花巷,龍溪城裏最好的地段,推門望的是湖,擡頭看的是花,住在這裏的都是真正的豪門。”古宣介紹着街巷。
“好地方。”雲極很喜歡這條街巷的清靜。
從巷頭走到巷尾,只看到一戶人家的大門上貼着售賣的字樣。
“就這家了。”
古宣看好了地方,找到賣房子的主人,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一萬九千兩的價格買下這戶院落。
當天拿到房契,從客棧接來阿瑤和老管家,正式入住新家。
院子不算大,有兩間大屋和東西廂房,前院種着一顆年頭久遠的桃樹,後院臨湖,推門就能看到清澈的玉舟湖水。
屋子裏乾淨整潔,現成的傢俱,買些鍋碗瓢盆即可生活。
黃昏時分,終於收拾妥當。
夕陽懸在水面,湖水被映出一片火紅。
“好美呀。”
阿瑤倚在窗邊,望向湖面的眼裏滿是笑意。
女孩望着窗外的美景,殊不知她自己也成了美景中的一部分。
“是啊,好美。”
雲極站在後院,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女孩的側影與火紅的湖水。
女孩與湖面,一靜一動,組成了一副優美的畫卷。
“好大的魚!今晚就喫它了!”
古宣蹲在湖邊,他眼裏沒有美景,只有水裏肥美的大魚。
古宣挽起褲腳直接下水去撈,結果魚兒滑溜,一條沒撈到不說,連他自己都跌進了水裏。
見好友狼狽,雲極笑着來幫忙。
“身手再好的漁夫也不會空手撈魚,除非你打算運用真氣。”雲極甩開外套,也跳下水裏。
“你猜對了哈哈!我就是要以真氣抓魚,今晚喫定它們了。”古宣運轉真氣,出手的速度驟然加快。
雲極只好也運轉真氣,幫着驅趕大魚。
畢竟是少年人,兩人玩心大起,在湖邊炸起陣陣水花。
不多時古宣震暈了兩條大魚,一手抓着一條。
“阿瑤接着!晚上我們喝魚湯。”
大魚被扔進院子,阿瑤急忙來撿,結果魚兒甦醒尾巴亂擺,嚇得女孩手忙腳亂。
“笨丫頭,別偷看,哥哥們耍水嘍。”古宣嘲笑着自家妹子。
“人家纔不看你們。”阿瑤羞得臉兒通紅,抱着大魚去下廚。
女孩家的羞澀,惹得水裏的兩個少年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古宣的笑容漸漸收斂。
他看到了雲極身上那道駭人的傷痕。
“這麼重的傷,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
“僥倖,或許是我命大吧。”雲極苦笑道。
“以前總以爲我的童年最是辛苦,不僅要讀萬卷書還要刻苦修煉,不敢懈怠一天,如今看來,你的童年比我還苦。”古宣感慨道。
“對於漁村的百姓來說,能活着就已經很好了,苦一點算什麼。”雲極道。
“苦盡纔會甘來,等我們兄弟加入金吾衛,衝進築基境,定可大展宏圖。”古宣道。
“兄弟一場,我會盡力幫你,但衝擊築基境,我怕是沒有希望了。”雲極道。
“爲何?你煉氣期的修爲極其紮實,與我不相上下,我有十足的把握進階築基,你怎會沒有希望?”古宣不解。
“我的傷,註定了在修煉之途走不太遠,如果強行衝擊築基,我會死掉。”雲極遺憾道。
“這麼嚴重!那你可要謹慎而爲,不可輕易破境。”古宣驚訝道。
“在內傷沒有完全恢復之前,我不會去嘗試破境,那樣無異於自殺。”雲極坦然道。
“世上有很多靈丹妙藥,我們尋遍天下就不信治不好這傷,只要傷勢恢復,你的修爲定能突飛猛進。”古宣知道自己這位兄弟穩重豁達,也就不再擔心。
古宣倒是不擔心,但有人擔心不已。
躲在門後的阿瑤將兩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女孩捏着衣角,眼中滿是擔憂。
關心則亂,阿瑤親手做的晚飯味道大不如前。
晚飯後阿瑤找到自己的哥哥,仔細打聽雲極的狀況。
看得出妹妹的擔憂,古宣嘆了口氣。
“他應該傷在心脈,而心脈的傷勢最是複雜麻煩,只要不去衝擊築基應該問題不大。”
見妹妹還是擔心,古宣寬慰道:“等我們奪回家產,一定能幫雲極治好傷勢,別忘了我們的家業有多大。”
兄長的這番話終於讓女孩安心許多,想起自家的基業,阿瑤用力的點點頭。
“這麼關心,是不是喜歡他了,告訴哥,哥給你做主。”古宣大氣道。
“纔沒有。”阿瑤紅着臉跑了出去。
“沒有就怪了,你哥又不是瞎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嘛。”古宣好笑道。
兄妹多年,豈能不知對方的心思。
古宣疼妹妹,並不捨得把妹妹早早嫁出去,不過如果妹夫是雲極的話,他卻最是放心。
又是月圓夜,來到龍溪城的三個少年,今夜都久久無眠。
新家寬敞乾淨,本該睡個好覺,雲極卻始終坐在窗邊,對着圓月觀察着螺殼。
螺殼裏再次出現了暗淡的熒光。
雲極發現熒光微微晃動,就像一滴水珠,不知何時會流淌下來。
到底是什麼呢?
雲極將螺殼慢慢轉動,裏面的熒光跟着旋轉起來,停下後熒光又靜止不動。
將螺殼放在桌角,口朝下。
雲極坐在一旁好奇的等待着。
他想看一看螺殼裏每當月圓夜纔會出現的熒光,到底會不會淌出來。
雲極總覺得自己的螺殼與其他的螺殼不一樣。
到底什麼地方不一樣,他也說不出來。
或許只是因爲螺殼裏的空氣救過他,所以纔會覺得特殊。
月光透過窗櫺照進屋子,照在螺殼上,照在少年的側臉。
斗轉星移,夜已深。
雲極等待了很久,最終抵不過陣陣睏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桌角的螺殼靜悄悄毫無聲息。
隨着明月的照耀,在午夜時分,螺殼裏竟緩緩滴出一滴熒光。
熒光如玉,順着桌角落下融進了桌腿裏,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