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前腳剛走,後面小太監來報,說正議大夫曹備來了。
玄宗皇帝登時有點頭大。
可再頭大,也得耐着性子接見。
“皇上,現在巴丹可汗的使臣,已經到了長安,前些日子,微臣所說和親之事,還請早做決斷。”
玄宗點點頭。
“曹愛卿,你放心,這件事,朕早有打算,你先去穩住吐谷渾的使臣,讓他暫且在驛館住上幾日。”
見玄宗說的都是一些囫圇話,曹備心裏明白,這是還沒有想清楚啊,那好吧,那就再等等。
他離開興慶宮,直奔驛館。
驛館裏,米立安見到曹備來了,十分的開心。
“曹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曹備也陪着笑,“是啊,米立安王爺,一向可好!”
“好,好。”
米立安嘿嘿笑着,指了指院子裏的幾十輛馬車說道:“曹大人,這是我們可汗準備的聘禮,你覺得夠不夠。”
“夠了,夠了。”
曹備來了拱手,“王爺,您先在這驛館住上兩天,等待我大唐朝皇上召見。”
米立安點點頭。
“好,一切有勞曹大人。”
安撫好了米立安,曹備走出驛館,算是輕輕鬆了一口氣。
這一下,拖個兩三天沒有問題,接下來,就看玄宗皇帝如何抉擇了。
興慶宮。
勤政殿。
玄宗看着面前的高力士,將信將疑的問道:“昭敏公主,真的願意去吐谷渾和親?”
高力士躬身答道:“是,公主殿下是這麼說的,不過,”“不過什麼?”
玄宗皇帝的神經,變得異常敏感,立刻眉頭一緊。
“皇上,老奴見公主殿下,臉上尚有淚痕,眼睛紅腫,似乎是哭過。”
哭過。
玄宗若有所思的站起來。
“難道說,是爲了和親之事?”
高力士躬身答道:“老奴不敢妄自推測。”
玄宗想了想,張了張嘴,卻又欲言又止,最後擺擺手。
“罷了,罷了,你去傳朕口諭,讓皇后再去見見昭敏公主,”這種事,還是讓王皇后出面更合適。
而王皇后聽說皇上讓自己去問柳雨瑤和親的意見,心裏也是有些不忍。
“沒想到,這個吐谷渾的可汗,如此着急,這要傳出去,世人該如何看皇上啊!”
一旁的秀兒,躬身說道:“娘娘,奴婢以爲,去了吐谷渾,也是做王妃,喫香的,喝辣的,有什麼不願意的,總比她在沈不易家裏做丫鬟來的自在吧。”
“就是,就是。”
王皇后看了看在場衆人,神情冷峻了許多,冷聲說道:“你等莫要在此起鬨,倘若換作你等,可願意去吐谷渾?”
一句話,令現場登時安靜下來。
王皇后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而去。
永寧宮裏。
聽說皇后來了,柳雨瑤急忙率領一衆宮女太監迎了出來。
“兒臣昭敏,拜見母后。”
王皇后笑着走上前來,伸手扶住柳雨瑤肩頭。
“敏兒,快快請起。”
從王皇后這異乎尋常的熱情裏,柳雨瑤似乎察覺出了什麼。
果然,落座之後,王皇后立刻屏退了手下的衆人,只留了貼身侍女秀兒。
“母后,您請說。”
“今日哀家聽說,吐谷渾的使臣來了,這吐谷渾,一直有想和我大唐和親的想法。”
說到這,她嘆了口氣。
“哎,爲了大唐邊境的安寧,我和皇上,也不得不捨小顧大,先是把昭慶嫁給了琅琊王,現在,吐谷渾的巴丹又來了。”
柳雨瑤自然聽得出話外音,但還是忍住了,沒有吭聲。
王皇后見柳雨瑤不接話茬,也只得繼續往下說。
“昭敏啊,哀家這心裏啊,十分的矛盾,按照年齡來排,這次和親的,恐怕要輪到你了。
可是,剛收了義女,便要和親出去,這事情說出去,恐怕讓天下人想多了。”
不愧是皇后,說話的水平就是高,自己先把這件事點了出來,而且用世人想多了,一言一概之。
這就把自己的責任,推給了世俗的說法。
柳雨瑤心裏暗自說道,這不是世人想多了,這你們如此着急加封我爲公主,恐怕就是爲了這個吧。
但是表面上,柳雨瑤還是不動聲色,“母后,有句話,請恕兒臣無禮。”
王皇后點點頭。
“我兒但說無妨。”
“母后,我生父柳文遠,死於充軍途中,生母賈氏死於奔喪途中,同行的族人,把兩人合葬在昌縣。
兒臣乃是家中獨子,若是和親去了吐谷渾,此生只怕無緣再回來,能否讓我到父母墳前祭奠一番,再做打算。”
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
爲人子女,到墳前祭拜,乃是人之常情。
王皇后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拒絕。
“好,敏兒,哀家答應你,明日日就安排人,護送你去昌縣祭奠。”
送走了王皇后,柳雨瑤的心,徹底冰冷。
俗話說哀莫大於心死。
自己提出來去祭奠父親,母親,不過是想試探王皇后的態度。
沒想到王皇后非但答應了,而且還要派兵護送。
柳文遠可是揹負反臣之名啊,還未平反啊。
王皇后居然如此的不去避嫌,這隻能說明,和親迫在眉睫,非和親不可。
這就更加的證明了,自己成爲公主的使命,就是前往吐谷渾和親。
而離開永寧宮的王皇后,左思右想,心中還是不太踏實,還是決定親自來見玄宗皇帝。
聽完王皇后的講述,玄宗皇帝倒是冷靜的多。
“胡鬧,簡直是胡鬧,柳文遠乃是反賊,反賊,讓柳雨瑤偷偷回去祭祖也就罷了,不能正大光明的派兵護送。”
“可是,皇上,柳雨瑤的身世,早晚也會告白天下的。”
王皇后還想辯解什麼。
玄宗皇帝搖搖頭。
“不急,不急,倘若柳雨瑤真的和親去了吐谷渾,朕就下旨,給柳文遠平反,加官進爵。”
“皇上,爲了防止出岔子,還是趕緊給寧兒許配個人家吧。”
王皇后再次提出自己的主張。
玄宗皇帝沉思了一會,緩聲說道,“可以,但是這件事,要祕密進行,要不然,咱們可就真的被百姓戳脊梁骨了。”
王皇后自然是清楚,這個時候,大張旗鼓的給昭寧公主選婆家,肯定是不合適。
“皇上,您看沈不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