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苦澀的笑笑，輕聲道：“我承認，我剛開始對你心動，確實是因爲你身上有王素存和我死去的太太的影子，可後來和你相處，我已經慢慢喜歡上你了，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你來我身邊的目的是什麼嗎？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我背後都做了些什麼嗎？”
“但我想着，再忍忍，說不定你也能發現我的好，選擇放下仇恨，好好和我生活，畢竟這把年紀了，還能遇見一個心動的人，確實不容易。可現在看來，我還是錯了，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也永遠感動不了一個不愛你的人。”
聽到這裏，解美玉呵呵大笑着，眼眶卻漲得通紅。
“愛？”許久之後，她含着淚看向沈臨風，苦笑道，“沈臨風，愛這種東西，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太奢侈了。從我女兒離開的那一刻，我的生命裏，便只有報仇這兩個字了。”
“但人不能一輩子活在仇恨裏，放下仇恨，或許能活得更好。”沈臨風無奈一笑道。
“那是因爲你沒有經歷過失去女兒的痛苦！”解美玉卻忽然擡眸看向他，奔潰的大吼道，“如果沈慕衍這次真的死了，你就不會雲淡風輕的說出這些話了！”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活着回來了。”話音落，門口便傳來了沈慕衍低沉好聽的聲音。
解美玉怔了怔，緩緩擡眸看過去，看着朝這邊走來的沈慕衍和蘇奈，她忽然嘲諷的笑笑，眼淚大滴大滴的流了下來。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她就能爲宋馨報仇了。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沈慕衍就能上去陪着宋馨了。
可到頭來，她的計劃，還是失敗了。
宋馨，媽媽對不起你……
“解美玉，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沈慕衍挑眉看向她，微微一笑道。
“沒什麼好說的了，我願賭服輸。”解美玉擦了擦眼角的淚，呵呵一笑道，“但我不後悔，就算最後沒要了你的命，就算最後沒殺了你爲宋馨報仇，我也認了。至少我曾經努力過，就算未來我要一輩子在監獄裏度過，也比我悔恨終生強。”
“看來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是不知道悔改。”沈慕衍輕輕搖頭，滿臉無奈道，“解美玉，你的執念，還真是夠強的。”
“因爲宋馨是我女兒，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死死咬住嘴脣，大吼道，“就算所有人都放棄爲她報仇，我也絕對不會放棄！”
“那你就準備好接受法律的制裁吧。”沈慕衍冷笑一聲，沒再搭理她，而是上前，將沈臨風扶了起來，淡淡道，“爸，你身體不好，就別待在這裏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沈臨風長長的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緩緩起身，和沈慕衍一起，離開了警察局。
臨走前，他轉頭看向解美玉，看她的眼神，帶着濃濃的眷戀和不捨，但最終，他還是狠心離開了。
看見這一幕，蘇奈苦澀的笑笑，這才擡起頭，一步步的朝着解美玉走去。
看見蘇奈，解美玉滿臉嘲諷道：“怎麼了？蘇奈，你也要來落井下石了？”
“沒有落井下石，只不過想和你說幾句話罷了。”蘇奈走到她對面坐下，看着狼狽的被關在那裏的模樣，她呵呵一笑，抿脣道，“解美玉，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報仇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輸了就輸了，我認了。”她自嘲一笑道。
“爲了一個不必要的仇，落到今天的地步，你覺得值得嗎？”蘇奈眯了眯眸，又問了一句。
“不必要的仇？”解美玉重複着她的話，覺得挺搞笑的，“蘇奈，宋馨可是我的女兒，你憑什麼覺得她的仇，是不必要的仇？”
“因爲宋馨的死，和沈慕衍根本就沒有直接的關係。”蘇奈吐詞清晰道，“連宋湛森都釋懷了，你爲什麼就是不能釋懷？”
“住口！”解美玉卻氣呼呼的打斷了她的話，咬牙切齒道，“蘇奈，你不要再來幫沈慕衍洗白了，在我這裏，沈慕衍是洗不白的，如果不是因爲他，宋馨就不會死！”
看着她執迷不悟的樣子，蘇奈輕輕搖頭，也不想繼續說什麼了。
看來宋馨的死，確實是她一輩子的執念。
“既然這樣，那你還是去監獄裏慢慢悔過吧。”蘇奈擡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話，宋湛森怎麼辦？他也是你兒子，他的後半生，應該怎麼過？”
聽到宋湛森的名字，解美玉微微一怔，眼眶再次漲紅起來。
蘇奈無奈的笑笑，沒再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了。
沒想到的是，她剛走出警察局，便在警察局門口，看見了宋湛森。
他站在角落裏，眯着清澈的眸子，不停的抽着煙，地上散落了滿地的菸頭，看來他來了挺久了。
蘇奈怔了怔，還是走到他身邊，擡眸看向他，喊了他一聲：“宋湛森。”
他愣了一下，連忙轉身看向她，尷尬一笑道：“蘇奈，你出來了啊？”
“嗯。”蘇奈點點頭，看着他問道，“你不進去看看嗎？現在不去的話，審判結果出來了，看她就更難了。”
聽到她的話，他握住香菸的手微微一抖，低眸思考了許久，才輕聲道：“算了吧，見了她，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便說幾句話也是好的。”蘇奈淡淡道，“畢竟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你的親生母親，入獄後，能申請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親生母親？”宋湛森苦笑一聲，眯眸猛吸了一口煙，沙啞着嗓子說，“如果她真的把我當親兒子，就不該不聽我的勸，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
“在她眼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兒子，她心心念唸的，只有死去的宋馨。我在她眼裏，根本什麼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