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似曾相識,我又來到上海,前往酒店,只不過是自己駕駛着車子。兩天都已經過去了,幸運的是飛機準時到達,我的奧迪也因久不見我而乖巧得緊,最好的還是,現在正值午時,卻又飄灑着細雨。
也許很多的不同可以讓我在上海重新開始,我正如此想着,眼前卻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不,不可能。
想踩剎車已來不及,想掉頭更是無從談起,那就悄聲開過去吧,我壓着自己的心跳,繼續向前開着,心裏像極了一個做賊心虛的小偷。
我只望着頂上方的綠燈,直到那件制服逼近了我的玻璃窗前,我才踩住了剎車。
真的是他。
可他不是不想見我嗎
不,我更不想見他。
“小姐。”該死,我的車窗爲什麼沒關“你闖紅燈了。”
我知道一直是綠燈,我望着他,他對我神祕地笑着,我這才發現他瘦了好大一圈。“綠燈。”我依然反抗着。
“我說你闖了就是闖了。”他嘴角的弧度消失了,沒有了笑容的臉上清瘦得讓人心疼。
“你怎麼了,瘦了這麼多”我本不想問的,這句話實在是太矯情了。
“我做了個手術,胃穿孔。”他一手撐着我的車窗,一手捂着胃,眼睛看向了交警室。
“對不起。”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我竟然沒有陪在你身邊。
“什麼對不起”他很疑惑地看着我。
“你給我開罰單吧。”我失魂落魄地遞出了我的駕駛證。
“呵。”他又笑了,可笑聲也不似從前那般渾厚了,“我跟你開玩笑呢。只是,只是想找個理由好好看看你。”
“你是哪天做的手術”
“就是你強吻我的第二天。”
呵呵,我竟無言以對。
“還在生氣啊,我承認後面是我不對,可誰叫你要先什麼我呢再說了,那天你到路口找我,就代表你已經原諒我了啊。”
也許我從來就沒怪過他。“那我們就算扯平了。”
“你還沒說你什麼對不起我呢。”
原因太曖昧,我自然說不出口。
“楠楠,你今天不用去海里了吧。”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兩點了,確實沒有必要去了,只好點了點頭。
“那下午去玩吧。”
“你不用上班嗎”
“我是早班。”
“那你”
“在這裏等你啊。”
“那你上來吧,我要回家放個箱子。”
我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吵架之前而且我就這樣輕易的告訴了他我住在哪裏當到酒店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智商了。
“你怎麼住在酒店啊而且還是五星級的”他很是詫異。
“因爲我在上海沒有任何親戚朋友。”似乎是說錯了話,他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去。
或許是想起了我曾經說過的一年之期吧,我不敢追問,只有假意自己並沒有注意到,隨意的說了句:“你在這裏等我,二十分鐘後我就下來。”
要不要搬家呢我的腦海中一閃過這個念頭,便越來越強烈,最後我果真沒有把箱子打開便下了樓。
我看見他坐在正駕駛,我只好坐進了副駕駛。
“專門回去了一趟都不知道拿一件衣服”
“啊”我看了一眼自己的短裙,“我不冷。”
“我在這裏等你。”他一直看着前方,態度異常的冷漠。
不想與他理論,我默默地下了車,回去換了一套秋裝,又坐回了車裏。
“先去喫飯吧,餓了。”他自言自語,自顧自的開着車。
“粥”看到門口那一個若大的“粥”字,也是讓我醉了。
“那就喫吧。”我踏進店裏,一股暖氣逼來,我能感覺我身體裏的水分在不停地向外蒸騰。
“給你推薦,雞湯肉糜粥。”他將菜單遞給我,卻又已經幫我點了。
“兩份雞湯肉糜粥”服務員的聲音甜得能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雖然我沒有那玩意。
“不,我要水果粥,還有,先給我來一大杯白開水。”
“一份水果,兩份雞湯肉糜。”他朝服務員微微一笑,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服務員的心跳加快了十拍。
“好的,請稍等。”
“我先”他指了指身後,我領會過來,木訥地點了點頭。
水果粥在兩分鐘之內就端了上來,差點讓我驚掉了下巴,這麼大一鍋,他還要喫兩份
地球人太可怕了。我端起白水大口的喝着,知道感覺皮膚重新恢復了水潤,才停了下來。
“你先喫吧,我的還要打包一份,要慢一點。”
“哦,那一份是要打包啊。”我這才鬆了口氣。
“你以爲我能喫兩份”這次換他詫異了。
“你剛剛,沒說你要打包得嘛。”
“那是因爲我是常客了,不說她也知道,而且誰能喫兩鍋啊”
“哦。”
“嚐嚐啊。”
我艱難地拿起湯匙,艱難地將粥喂進嘴裏,味道很好,可一想到一會兒我的去廁所將喫下的吐出來,我整個人都開始不好了。
看到我的喫相,他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
“你怎麼了從剛剛放箱子的時候,你就一直不高興。”
“我剛剛沒有不高興,是現在纔開始不高興。”他的粥也到了,只見他掄起湯匙,想跟那粥有仇似的猛喫起來。
“我能問問是爲什麼嗎”
“喝完你的水果粥就告訴你。”
我是真的語塞了,看來不喝完這鍋粥,這事就不能算完了。我努力將粥往食道里灌着,直到滿到無法張口說話時,我也指了指他身後,隨即跑進廁所狂吐。
我真的覺得我是夠猥瑣了,別人來廁所都是正大光明的,就我這麼鬼鬼祟祟,因爲生怕別人聽到我的嘔吐聲。那粥才喝一半,也就是我還得再來廁所一趟,得加把勁了。
可當我回到座位時,他已經喝完一鍋粥了。正當我拿起湯匙想要繼續奮戰,他卻又阻止了我,說道:“好了,別勉強自己了,女孩子的食量本來就小,更何況你剛剛還喝了那麼多水,哪還灌得下把水果選了吃了就行了。”
謝天謝地,喫完水果,我的狀態還算好,還能開口說話。“可以說了吧。”
“以前看見你開奧迪。”他頭也不擡,“還覺得你跟我家境不會差太多,今天發現你住在萊恩酒店,那是在我的印象中最豪華的酒店,我就覺得,覺得我好像一點都不瞭解你,甚至一直在猜測你,覺得你看不上我這個無產階級者,也許你從小就是一個錦衣玉食的公主”
“顏岸。”我打斷他的話,“我從小接受各種訓練和考驗,完成任務,是我唯一存在的價值,什麼公主,什麼錦衣玉食,這纔是你的猜測。”
“這家店的粥是出了名的好喝,但在做手術前我幾乎不捨得來這裏,因爲它同時也很貴,可在我眼裏最好的東西你都無法下嚥,難道不是因爲從前被嬌養慣了嗎我就在想,我們還能不能成爲朋友。”
朋友當然可以,至少在這一天,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滿意。也請你,不要奢望朋友以上的關係,因爲我不想逼迫自己離開你。而今天,今天就當做是沒有陪你做手術的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