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兮沉默的颳了沈良之一眼,最後默默地啃饅頭。
滿桌佳餚沒有人動,沈良之也沒了品嚐的興致,暗地裏看了凝兮好幾眼,時不時目光掠過烤雞瞥向她,要麼就掠過一些高聳的饅頭,明裏暗裏看了凝兮好幾眼,最後卻還是壓了下來。
凝兮被看得有些毛,忍不住道:“你要說什麼就說,別在那裏婆婆媽媽的。看我做什麼,又不能看出花來。”
沈良之一愣,點點頭覺着也是這個理,也跟着拿了個饅頭坐到凝兮牀邊去,凝兮嫌棄的往後退了退,傲嬌的準備聽故事。
沈良之倒抽一口涼氣,捏着饅頭看着她:“謝謝你。”
“?”凝兮皺眉。
眼前總是喜歡挑事兒的沈大人老臉有些發紅,活像是一個含羞的少女,抿了抿脣後道:“若是沒有你,怕是我也要死了。”
“用不着你說謝謝。”還以爲他要說什麼大事兒呢,凝兮翻了個白眼,哼哼唧唧的靠上牀,捂着疼得抽搐的肩膀道“你若不是爲了扛着我,怕是也跑了,我救你是應該的。”
沈良之點頭“那倒是,你確實挺重的。”
牀榻上的人胸口起伏了一下。
沈良之又道:“扛着你確實耽誤了不少事兒,你替我擋劍我也沒有拋下你這個拖油瓶,咱倆也算是扯平了。”
凝兮閉上眼睛,把手中的饅頭直接捏出了手指坑,繼續入定。
室外,君洛負手站在園中,看着即將黑下來的天色,万俟笙似笑非笑的站到他身邊,擡眸看着他:“攝政王有事兒?”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皇宮。”直入主題,君洛不願意同他墨跡。
身邊傳來好聽的低笑聲“是又如何?攝政王難不成還要助我一臂之力麼?”
“你知道的,我們羽國,同璃國,是友誼之邦,我不會幫你,但是,我定然會幫蘇瑾灝。”側頭看向他,君洛的劍眉擰起:“你爲何喜歡江山?做亂臣賊子,難不成就別有一番風味?”
万俟笙涼颼颼的看了他一眼:“攝政王的江山都是搶過來的。難不成還有資格說我麼?這天下當然是賢者居之。就算不是什麼賢者,有實力的人,定然能搶過來。”
君洛冷笑,如墨裁般的眉擰得更緊了:“你定要與我們爲敵?”
“我搶的也不是你家的江山。”,万俟笙眯眼,略有些危險的笑了笑。“攝政王是擔心與我爲敵,還是擔心與我的夫人爲敵?”
君洛沉了面:“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本師不大知道。”捏着自己的袖口,万俟笙脣邊漾了一漾,紅色的袍子被風捲得翻飛,眸光暗如深淵。
“本師只知道,搶了人家的東西,終究是要還的。”
君洛一震,擡眸對上了他的眼睛。
搶了人家的東西,終究是要還的。
“你可以試試看。”半晌過後,君洛沉聲咳了一聲“你就不怕我有辦法置你於死地?”
“你說靳凝兮麼?”万俟笙偏過頭
去,脣邊依舊漾着笑意:“攝政王若是真的心狠,我也不會在這裏活着了。”
如此一想,万俟笙的臉色又沉了。
他需要找蘇月心問一問。
“攝政王現在是打算跟沈大人回去幫助皇上了麼?”擡頭看了看天色,万俟笙合攏了下衣襟,淡淡道“既然如此,還請早一些,不然等本師過去的時候,攝政王的援軍還沒有到,難免不大好。”
君洛皺眉想了想,拂袖道:“本王不會去。”
万俟笙挑眉,有些不解“爲何?不是友軍麼?”
“璃國的這趟渾水,我不打算淌。”君洛長吁一口氣“畢竟本王還沒有放棄。”
“哦?還沒放棄啊?”万俟笙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眼“那倒是沒有什麼關係,還好本師有辦法讓你放棄。”
君洛皺眉,嫌惡的看向他。
好半刻過後,這兩個人才緩緩回了房,不過凝兮與沈良之暗地裏頭打量着,總覺着兩個人臉色好像很微妙。
“喫飯。”君洛率先坐上椅子,沈良之也挪動了屁股坐在凝兮前面,三個人就這麼其樂融融的喫起飯來,只有凝兮對着沈良之的後脊樑骨和屁股,手裏頭還捏着淒涼的饅頭,對着飯桌乾瞪眼。
這是對待病人的態度麼!
然而三個男人並不打算理會她這種無聲的抗議,君洛直接給自己盛了一碗飯,默默的吃了起來,沈良之啃雞腿啃得歡實,還不忘了分一半給靳凝兮。
凝兮對那油膩膩的爪子沉默了一會兒,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拿,沈良之還以爲身後的人不喫,直接縮了回去。
她他孃的還是入定去吧!
“你們兩個人這是談什麼悄悄話了?”沈良之很是倜儻的咬了一口雞腿,擡頭看着神情微妙的兩個人,企圖看出一點兒貓膩來。
万俟笙垂目未言,難得的老實,倒是君洛冷哼,也沒吭聲。
凝兮揪了一口饅頭等着看戲。
可是突然万俟笙捂着嘴咳嗽了起來,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顯蒼白,咳得凝兮心裏頭一揪一揪的,擡頭越過沈良之寬厚的背,只能看見万俟笙猶如小白菜般的惹人憐愛的側顏。
沈良之被咳嗽得心忙,皺眉來了一句:“這麼大個人了,你還能嗆着了?”
凝兮看不見万俟笙的臉,只見修長的手平復了下自己的心口,輕飄飄的道:“不礙事兒,就是方纔在風口吹的。”
凝兮一怔,下意識的插了一嘴:“你倆在外頭說的?”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看了她一眼,君洛的眼睛眯了眯,古怪道:“本王竟不知道國師的身子弱到這種程度了。”
万俟笙苦笑:“是我的身子最近比較弱,叨擾攝政王的雅興了。咳咳咳咳……”
話音未落,這人又哐哐咳嗽了起來,咳嗽的君洛臉一沉一沉的,跟潑墨似得,沒一會兒就潑了個大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