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軍皺皺眉頭,搶上前一步攔住老孃:“娘,你跟個孩子計較啥,也不怕人笑話”
小秋轉眼看看地裏的人,冷冷笑道:“大伯,我也不知道奶奶爲啥生氣,就是因爲我看見小姑走了,過來問一聲麼大伯,我只是關心小姑。”
王利軍讚許地點點頭,繼續勸李秀英:“娘啊,小秋這丫頭懂事,她就是關心小巧問一聲,不是錯,你可別想歪了孩子啊”
“我想歪了我當奶奶的還不能說她小妮子兩句了我說她兩句就是想歪了,你們就護成這樣你妹妹病了,身子不舒坦,你們都沒個問問的啊”李秀英又是惱怒又是委屈的樣子,朝着王利軍嚷嚷着。
小秋眯眯眼睛,涼涼地插話道:“奶奶啊,我小姑既然病了不舒坦,那不朝着村裏走,咋還往村外走啊”
成江成河這會兒算是聽明白了小秋的意思,成江立刻接話道:“小秋你不知道,從那邊走也能回村,不過是多繞兩裏地的遠路,過兩道溝罷了”
先前小冬身上的傷,還有小秋找出來的槐樹刺,大家夥兒可都看在眼裏了。割麥子可是大事兒,沒特殊情況可不能家去,偏偏在小冬被人下黑手傷了之後,王愛巧身子不舒坦家去,還特特地繞了遠路
哪怕大字不識一個,勞動人民的聯想力卻仍舊豐富,前後一聯想啊,再看向李秀英的目光就不一樣了,有幾個站在人後邊的,乾脆低聲地嘀咕議論起來。
“還真不愧是叫巧兒”
“嘿嘿,這當小姑的能對個奶孩子下黑手,心得黑透了吧”
“嘖嘖,我只當人家只是好喫懶做呢,沒想到還是個辣手的這麼狠的心,誰敢要啊,說不定哪天發了狠,能給男人下毒也說不定吶”
“嘖嘖,人不可貌相啊,真是看不出來這麼狠啊”
李秀英一張老臉黑了變紅,紅了又黑,終於撐不住了,噗通一聲躺在地上,拍腿打掌地嚎啕大哭起來:“你們這些不孝的東西啊,你們這是咒着你娘我死啊”
王愛巧對小冬下黑手,畢竟沒被當場抓住,被李秀英一通哭鬧撒潑,要死要活的,也只好暫時作罷。
只是,從那天開始,王愛巧一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地議論,卻又不得不上工麥收農忙時節,沒病沒災的,想請假在家裏躲着,隊裏也不準啊王愛巧只能咬着牙低着頭捱着,心裏對二嫂和那幾個小崽子的恨意卻更深了。
如火似荼的麥收過去,隊裏放了兩天假,給大夥兒歇一歇,緩口氣。王利民卻顧不上休息,他立刻用車子推了幾車紅黏土,並一車子碎麥秸回來,給自家的兩間土坯房修屋頂。
去年臘月裏的地震,小秋家房子受了點損傷,牆角裂了道縫兒,但大架無礙,不妨礙居住。一開春,王利民已經泥了一遍牆皮,這會兒抽了功夫給屋頂加點兒草,再泥一遍。要不然,即將到來的雨季裏,就可能漏雨。
小秋家屋頂修的及時,只過了四五天,就是接連兩場大雨,小秋家的屋子雖然低矮簡陋,卻沒有漏雨這讓小秋想起一句話寒窯雖破能避風雨。
大雨的降臨,標識着夏天真正到來,又過了一個月的,期末考試後,就是暑假。
小秋毫不意外地考了整個小學唯一的雙百分。就連半路里插班的小夏竟然也考了數學82,語文79的好成績,在班裏排名居然僅次於第一名三分,得了個第二名。
這成績一出來,即便不怎麼在意孩子學習成績的村裏,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王利民宋秀蓮歡喜不已不說,小秋小夏姐倆就成了很多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一邊打着自己孩子,一邊罵咋不跟人家小秋小夏學學,生生給小姐倆拉了不少仇恨。
農村裏因爲放半個月麥收假和二十天秋收假,暑假就被壓縮的短一些,只有四十天,八月二十號就開學。
在小秋放假前,吳戈和秦戎就放了暑假,在他們倆的積極要求下,被吳海港送到了小秋村裏,不過鑑於小秋家的實際情況,兩個小子跟着廖辰住在學校,然後睜開眼睛洗把臉,就和宋秀菊小秋小夏一起回家喫飯。
用吳海港的話說,送這倆小子下村,就是讓他們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讓王利民儘管放手操練,別留手。
等小學放了暑假,宋秀菊休整兩日,就帶了行李回了家。廖辰也要回家看望父親,還要去縣裏半點兒事兒,村裏安排了騾車,將他們並王校長一起送到鎮上去。
如此一來,小秋小夏回家居住,吳戈和秦戎也被安排到王利軍家,與成河成江哥幾個住在一處,幾個小子本就熟識,這一處住着,自然更加熟稔和親近了。
入了伏,地裏的活沒那麼忙了,農民們每天上工就是鋤草拔草,然後給地瓜翻秧兒。有時候下雨就會歇工,然後王利民就在屋後的自留地菜園子裏忙乎,也帶着成海成江幾個尋溝渠攔壩逮魚。
吳戈和秦戎過來後,很快就跟成海成江成河哥仨混熟了,每天一早陪着小秋去打野菜後,剩下的時間,基本上就跟着成海哥仨混了,天天下灣下河的,不幾天,就曬黑了好幾個色度。若不是穿的衣服齊整沒有補丁,乍一看,混在村中孩子們堆裏都不咋顯眼了。
到了傍晚,吳戈秦戎和小秋小夏把挖的野菜送回家,飯也顧不得喫,就拿個罐頭瓶子,又匆匆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