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羣黑衣人手上的兵器五花八門。有幾個拿的是劍,那些劍個個不是凡物,劍鞘都是名木珍皮製作而成的,有的還鑲滿了寶石黃金。
有幾個手裏拉的弓裝飾着牛角和漆畫,弓弦裏有金絲的閃光,一看就是名家之作。
有幾個手裏的刀更是神兵利器,用的都是冰裂紋、菊花紋、迴風紋這些名貴鐵料。
刀鋒劈下帶起的風聲小得驚人,在寶刀的襯托之下,這些刀手的功夫反而不那麼出彩了。
人羣外面有一個身形高壯的黑衣人,肩膀上卡着兩隻“骨朵”,冷冷地注視着野人。
“骨朵”又名“金瓜”,這種兵器是一種力量型短兵,一般在行伍中用作破甲之中,還有就是宮廷之中充爲儀仗。
石頭心中瞭然,野人粉碎的左手想必就是拜這人所賜。
這些黑衣人雖然各自手執寶刃,卻很是惜命,面對野人那亡命的打法,顯得頗有些束手束腳。
戰鬥很快告一段落,野人拼着背上被劃出兩道深深地傷口,用匕首點在了一個刀客的喉頭。未等那刀客作出反應,野人粗壯的胳膊就已經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衣人被勒得直翻白眼,“咣噹”一聲寶刀落在了地上。
其餘黑衣人緊緊將他們圍住,卻也沒有衝上來。
野人挾持着那名刀客,退到了鬼眼潭邊上,再往後一步,就是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潭。
“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野人似是很久沒和人說過話了,這幾個字從他口中喊出來,顯得格外艱澀。
被他制住的那名黑衣人很害怕,聲音變得格外尖細“別好漢別衝動,雜咱家沒有惡意,只是想找你借一樣東西。英雄,你大可不必如此,應了我等,富貴榮華享用不盡啊”
野人輕輕笑着,笑聲格外古怪,他臉上站滿了油泥血污,誰也看不清他是悲是喜“大富大貴享用不盡說說你們想要什麼奇珍異寶,是我這個野人才有的”
“哈哈哈,英雄見笑了,您氣概過人,武力超羣,我家主人最欣賞您這樣的人傑,最想要的當然是您爲他排憂解難了;不過如果您要是再帶上這片黑潭裏的東西,我家主人一定奉先生爲上賓”
黑衣刀客滿臉堆笑,舌滑嘴甜。
野人哈哈大笑“你這人也是有趣,說的話聽得人怪舒服的。不過”
黑衣人媚笑着應和“不過什麼先生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們這幫人英雄惜英雄,先生但有所求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野人笑着說道“不過你這人說話總有種沒卵子的味道,讓某家來驗驗”野人說完最後一個字,狼牙匕猛地往下劃去,從黑衣人臍下三寸之處刺了進去。
“嗷”地一聲慘叫,黑衣刀客下體已經血流如注,花花綠綠的腸子呼啦一下全漏了出來。
野人趁機往黑衣刀客後臀上一蹬,將這個開膛破肚的刀客踹向了包圍圈。他像一隻靈巧的猿猴,手腳並用往人羣外面躥去。
滿天的血污、體液和糞水潑了那些黑衣人一頭一臉。他們如避蛇蠍,紛紛往後退去,有幾個甚至連兵器都扔了,尖叫着從懷裏抽出了白手帕,瘋了一般擦拭。
“哈哈哈,原來還真是一幫沒卵子的,爺爺懶得和你們做生意,回家曬鳥也比在這舒坦”野人得意地大笑着,往密林間竄去。
就在他馬上就要鑽進密林逃之夭夭的時候,一束金色的流光帶着恐怖的破空聲,砸在了他邁出的右腿膝蓋後方。
“咔”地一聲,清脆的骨裂聲伴隨着野人的慘叫,響徹整個山間窪地。
一隻金色的骨朵帶着血污“砰”地一聲砸進了淤泥中。
野人緊咬着嘴脣,踉蹌着繼續往林子裏鑽,沒鑽幾步,又是一道金光,他的後心上被另一隻骨朵砸得塌陷了下去。
野人“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裏面夾雜着粉紅色的細碎血沫,他已經傷了臟腑。
一直站在包圍圈外面,那個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撿起地上的兩隻骨朵,在野人的毛皮衣服上擦乾淨了血沫,重新卡回了肩膀上的插銷。
黑衣人蒙着面,冷冷地說道“交出來,饒了你。”
他的聲音像一把尖刀在劃玻璃般難聽。
他身上被澆了最多的污血內臟,卻毫不在意,回頭看了一眼擦乾淨衣服姍姍來遲的其它黑衣人,不屑地哼了一聲“烏合之衆”
一個揹着雕弓的黑衣人陰陽怪氣地說道“馬公馬公子,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們是不適應這追捕的活計,可也怪不得我們啊。雜咱們大家都是打小長在院子裏,乾的是伺候主子的細活兒。哪像你馬公子跟個屠戶似的整天在外面殺這個宰那個的。”
說完一衆黑衣人都尖聲大笑了起來。
其中一個黑衣人笑着笑着習慣性地翹起蘭花指抿嘴,衆人都皺着眉看着他的手,他渾身一哆嗦,連忙縮回了手。
野人見衆人圍了上來,索性破罐破摔地箕踞而坐,張口就是一口濃痰劈頭蓋臉地啐向衆人。
一羣黑衣人頓時炸了鍋,連忙躲避。
野人哈哈大笑着,一口接一口啐個不停,氣得那幫黑衣人指着他直跳腳。
唯獨那名骨朵壯漢,哪怕口水唾面也無動於衷。他走到野人身前蹲下,任憑骯髒的帶血口水從面罩上緩緩流下。
“交出來,饒了你。”
黑衣壯漢身上的骨朵發出濃濃的鐵腥味,野人被薰得重重打了一個噴嚏。
他滾刀肉似的抓過黑衣人華貴的黑緞子,堵在鼻子上擤了個痛快。
看着自己的傑作,野人戲謔地打量着黑衣人,突然一伸手掀開了他的面罩。
那是一張病態白皙的臉,白面無鬚,皮膚細膩,輪廓硬朗,棱角分明,屬於那種越看越耐看的臉型。
“嘖嘖嘖,”野人惋惜地搖着頭打趣道“好好的一條漢子,可惜是個太監啊”
他話還沒說完,黑衣人已經用骨朵砸扁了他一隻腳踝修真風物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