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傅夫人徹底隔絕了從書房裏傳來的淫亂之聲。

    呼。

    拉開窗簾,月光折射進來,打在她盈滿愁容的臉上,只聽見一聲聲長嘆。

    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是個頭!她和傅正煜結婚三十年,唯一不後悔的就是生下了傅少弦。

    大概是找不到合適的人說說話,傅夫人打電話給了夏雲熙。

    那頭很快接聽,只是沒有任何聲音。

    傅夫人的語氣很平靜,“雲熙,你放心,灼灼在這兒很好。”

    “你和少弦以後會怎麼樣我管不着,但我要告訴你的是,灼灼是我們傅家的血脈,你不能帶走他,你也無法給他好的環境長大,交給我們傅家,對你對灼灼都好,還有箏箏,你希望他們兄妹分開麼?”

    夏雲熙千瘡百孔的心已經痛得麻木,這些問題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是有用嗎?

    只要傅少弦不肯,她根本要不回兩個孩子。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乖乖聽從傅少弦的話,希望他能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給她一個孩子也好。

    這些年,若不是有灼灼在身邊陪着,夏雲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熬過來。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傅夫人的話還在繼續,“我也是一個母親,要說懲罰,母子分離無疑是最痛的,雲熙啊,三年前你撇下少弦和箏箏遠走我確實恨過你,但是你相信嗎,我現在不恨了……”

    夏雲熙屏住呼吸,不敢相信這話時從傅夫人嘴裏說出來的。

    她說什麼,不恨自己了?

    “我們都是女人,很多事也只有我們女人自己才能感同身受,你和少弦之間……應該是沒有緣分吧。別那麼倔,少弦想怎麼樣你就依着他,免得喫苦頭。”

    這話說完傅夫人便把電話給掛了。

    夏雲熙握着手機站在寒風肆意的陽臺久久不能回神。

    鄄城華府的通訊已經恢復,唐靜茹也打來了好幾個電話,夏雲熙卻沒有勇氣接。

    她自己現在都自身難保,根本無暇顧及唐靜茹。

    更重要的是,夏雲熙怕自己和唐靜茹聯繫惹怒傅少弦,只怕會對夏家不利。

    咚咚。

    臥室的門被敲響,夏雲熙像是沒聽到一般依然站在陽臺吹冷風,她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家居服,小臉凍成了烏青色卻全然不覺。

    “傅太太”傭人端着晚餐進來。

    一聲“傅太太”讓夏雲熙呆泄的眸子有了光澤,她轉身透過玻璃門看到傭人把晚餐放到茶几上,她赤着腳走進去,傭人阿姨笑着道,“傅太太,您多少喫些吧,這湯是我燉了三小時才燉好的,都是新鮮的食材,您太瘦了需要營養。”

    「謝謝。」

    該有的禮貌夏雲熙還是會有。

    不管怎樣她在鄄城華府也住了些日子,這裏的人和她都相處得不錯,現在她雖然是傅太太,卻奇怪的沒了當初受寵。

    傭人們也不敢妄自議論東家的家事,更何況是傅少弦那樣的人,除非不要命了!

    東家怎麼吩咐他們就怎麼做事,傅少離開的時候說過,好喫好喝的伺候着這位傅太太。

    見夏雲熙沒有喫的打算,傭人又道,“傅太太,您還是多少喫點吧,一會兒傅少回來知道您沒喫飯只怕會更生氣,您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

    確實如此。

    她不能這樣下去,就算真的天塌下來她也得喫飯,這樣纔有力氣撐住一片天啊。

    夏雲熙坐在茶几前開始用餐,傭人這才走出去,然後給傅少弦彙報。

    小兩口鬧彆扭,其實最痛苦的是他們這些傭人們,夾在兩人中間爲難。

    都結婚了,小兩口這是有什麼事情過不去呢。

    半夜裏,夏雲熙果然見到了傅少弦。

    這時候夏雲熙還沒有睡,拿了本書躺在貴妃椅上看,聽到開門聲她合上書看過去,男人高大的身軀映入她痠痛的眼眸,她沒打算起身,等着他來命令。

    男人脫了外套掛在衣櫃裏,滿臉的疲憊,隨後他坐到了沙發裏,身子往後仰着像是在閉目養神。

    兩人就這樣在一個房間裏誰也沒有說話,以這樣的方式在同一個房間彷彿連呼吸都是沉重的。

    夏雲熙拿起書重新看起來,臥室裏安靜得就連她翻書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終而,男人起身問她,“這三年你和灼灼是怎麼過來的?”

    夏雲熙側目睨了眼男人,暗暗揣摩他這話的意思,想聽什麼。

    “怎麼,很難回答麼,還是你在想怎麼編故事?”

    「我不知道從何說起,三年太長了。」

    “比如說,你們遇到了哪些困難,灼灼那麼小,你身在異國沒有收入你們是怎麼過來的,還有,灼灼生病的時候你又是怎麼照顧她的,錢從哪裏來?”

    夏雲熙難以想象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如果不是遇到了一個男人,她和灼灼早就死在異國他鄉了。

    但這件事,她不打算告訴傅少弦。

    「再苦的生活都會熬過去,剛開始來京都,我和灼灼一樣很難,白天我上班他就自己一個人在家,他和別的孩子不同,剛開始走路就很懂事了。」

    傅少弦點了根菸抽上,他皺着眉,對夏雲熙的這番說辭似乎很不滿意。

    兩人又陷入了一陣沉默,最終,傅少弦告訴了她,“灼灼發燒了,他體內的病毒是怎麼回事?”

    話落,夏雲熙差點從貴妃椅上滾下來,她急急跑到男人跟前,拽着他的雙手質問,「灼灼發燒了,嚴重嗎?他還清不清醒?」

    “京都有最權威的兒科醫生,他會沒事的,就是過程……夏雲熙,你應該比我清楚。”

    治療的過程太痛苦,灼灼怕是免不了。

    夏雲熙拽住他的兩手驀然鬆開,她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靈魂,恍恍惚惚,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灼灼又發燒了,怎麼又發病了呢?

    再好的醫生也不及她這個做媽媽的在身邊照顧啊,每次這個時候,灼灼最離不開的就是她啊。

    「傅少弦,我要照顧兒子!」

    “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傅少弦一把將她推開,“夏雲熙,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三年前的任性妄爲,灼灼今天也不會受這樣的苦,他體內的病毒原本一出生就可以消除,你這個做母親的難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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