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顏臥室裏。
她眸色黯淡的抱着書,沒去管小腿上的傷口。
直到管家帶着醫生敲響了門,態度雖吻痕,卻很強硬的給她做包紮,才鬆開手將書放到旁邊,坐到便於處理的沙發上。酒精擦拭在稍顯深的傷口上,很疼。
“輕一點。”管家見她擰起秀眉,安慰,“小姐忍一忍馬上就會好的,要是不處理會留下疤痕的。”
“我又不是明星,留疤也沒事。”
“哎,小姐你對少爺是不……”
“不是,我沒有。”她急於否認。
管家失笑,這孩子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開始否認,還說沒有,分明是已經深入骨了吧。
處理好傷口後,管家帶着醫生離開房間,後來傭人又送來午飯,顧明顏沒什麼胃口動都沒動,從祁莫寒給的傷痛中緩過神來,就開始沒命的啃書。
她要快點考完博士加入博士後流動站,到那時她就能光明正大的離開這個家。
至於祁莫寒和誰在一起,都已經與她無關了。
心裏有陸凌疏陪着她,就不怕寂寞會吞噬已經殘缺不堪的靈魂。
……
轉眼,到了週一。
顧明顏被祁莫寒送到學校門口。
正要下車時,手被男人扣住:“明天下午,陪我去一個酒會,順便過生日吧。”
“酒會?你找夏青曼陪你去不是更合適?”顧明顏無視他的過生日,從十八歲生日那天后,她就暗暗發誓從今往後不再過生日。
“你再說一遍。”
“你找夏青曼陪你去,更合適。”
顧明顏話落,也不管男人臉上的表情多恐怖,推開車門就往外走。
這時是個返校高峯,祁莫寒自然不會拋頭露面,他死死盯着她薄情遠走的背影,冷勾脣左手緊握拳重重錘在車門上。車內,死一般的寂靜。
顧明顏一坐進教室就有個女孩試探性的走到她身邊。
“那個,我有件事想問你一下。”
“什麼事?”她擡頭。
“我是徐振欽的女朋友,你可以叫我佳音。”女孩將一張合照向前推,臉頰紅紅的,眼裏藏着悲傷。
照片上,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孩摟着一個害羞只有側臉的女孩。這個男孩,好像是之前跳樓的那個?而他懷中的男孩,很顯然就是這位自稱佳音的小姑娘。
顧明顏“哦”了聲:“你找我什麼事?”
佳音連忙把照片收起來,確定周圍都沒人看到後,輕聲道:“我那天看到你進教學樓了,後來我也跟進去看了,發現好多暗黑漫畫似得塗鴉。”
“所以呢?”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樣在懷疑,他是被一步步推入死亡陷阱的!我們本來約好畢業之後就結婚,他很愛我的,我們也見過家長了,之前他還在跟我說等學期末先帶我去買房子和傢俱,他不可能突然就自殺的。”佳音說着眼眶都紅了,“他不會捨得丟下我一個人的。”
陸凌疏。
你說,你是不是也不捨得丟下我一個人?
顧明顏看她哭的梨花帶雨,從包裏拿出紙巾遞出去:“別哭了,擦擦吧。”
“謝謝。”
“你說的事,我也在懷疑但是缺少決定性證據。”
“我來找你還有一件事,就是這個,徐振欽之前就跟我說過,陸凌疏在期中考時把自己的筆記本交給他保管,說是如果有一天他離開再回來就問他拿。”
“陸凌疏。”佳音從包包裏拿出一本灰色的本子。
是布制的書皮,上面有毛筆體印刷的“長安”兩個字,有些厚厚的,摸上去感覺很舒服,有溫暖的感覺。剎那間,顧明顏差點以爲陸凌疏站在自己面前,失魂落魄的盯着書皮望着。
佳音看她的狀態心尖也跟着泛酸:“我真正敢來找你就是因爲這本日記,我覺得你跟我是一樣的心情,所以能不能請你幫幫我?”
“你想讓我……抱歉。”顧明顏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嗓音卻還是有點啞,“你想讓我幫什麼?”
“我想知道是什麼人誘導他自殺的,這是犯罪!”
顧明顏突然想起來。
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孩。
應該叫朱佳音,也是法律系的,成績很不錯,被評上一次“最佳清純校花”,自從戀愛後給不少本系的男生帶來毀滅式打擊。顧明顏頷首:“我也很在意這件事,因爲如果那天我參加籃球隊訓練的話,被砸到的人就是我。”
“難怪你會上去看!好,以後不管調查到什麼我都會跟你說的。”
兩人交換手機號碼後,沒修這節課的朱佳音離開了教室。
她走後,顧明顏看向筆記本,上面有個小鎖,密碼是四位數。
先輸入進他的生日結果是錯的,後想了想手指有些顫抖的輸入自己的生日,“啪嗒——”筆記本上的鎖打開了。
顧明顏心顫得厲害,輕翻開筆記本。
扉頁上清晰寫着:這是關於我的故事。
第一頁。
“今天我遇到了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學妹,她比我小一歲叫顧明顏,很漂亮眼睛很大,我終於明白寫歌的人爲什麼會把眼睛比作星星了,他一定也是見到了她吧。”
剩餘空白的地方,陸凌疏花了一個穿着白色上衣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
顧明顏想了很久很久,纔回憶起來,那是高一剛報道時候她的穿着。
第二頁。
“我又見到她了,這次在她的身後有一個男孩跟着,說的話送的東西都很蠢,我一定不能犯這樣的錯誤,就算出現也要先讓她眼前一亮纔行。”
一頁頁的看過去。
從一見鍾情到日積月累的守護。
顧明顏緊咬着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一直知道陸凌疏對自己用情至深,卻未曾想過日常的點點滴滴都是他用心的結果,她與他的故事裏,全靠他一個人苦苦支撐。
心裏的酸澀強烈。
第二十八頁。
“我和明顏進到同一所大學本來是開心的事,可我目睹了我不該看見的畫面,我想帶走她,卻被人攔在包間外面,我眼睜睜的看着她被人玷污,心裏真的很痛,也就是這份痛讓我明白,就算時間變遷滄海桑田,我都依舊愛着她,守着她,直到生命盡頭。”
這張紙上有淚漬。
顧明顏分不清楚是自己剛落的,還是陸凌疏的。
兩人的眼淚錯開時空碰撞到了一起。
耳邊彷彿響起他曾說過的話:“顧明顏,我喜歡你但是不會綁架你,我喜歡你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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