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茉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她和蘇憶湘確實有過一段旁人都比不過的歲月，那段歲月裏她們互相治癒，艱難地度過了最慘烈的時光。她們互相安慰，哪怕沒有見面，也會想着有一個支柱。
在遠方，默默支撐着彼此的未來。
哪怕沒有男人，但有姐妹。
秦茉冷靜回想起過去，她發覺有太多難以割捨。
她可以捨棄面子。
爲了洛長安，也應該早點和那老頭服軟。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意氣用事，搞砸了。本就應該讓她來重新挽回。
“秦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只是說話不經過大腦，說出了那些讓你難過的話。我再一次和你道歉，我知道你很好，你對我也很好。”
蘇憶湘的聲音帶着哭腔。
她怎麼能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好。
她是她的好姐妹呀。
也許秦茉的身邊有了許多朋友，可她卻始終將秦茉當成自己唯一的好姐妹。她只有秦茉這麼一個朋友了，所以她太害怕會失去了。
只要一想到她連這個好朋友都失去了，她就很焦慮不安。
“沒關係。我理解。”
秦茉和蘇憶湘說了幾句後，便掛斷了。
只是心裏卻始終都平靜不了。
她回房看了看楚楚，小豬還在睡。她便下樓了，坐在客廳裏面發呆。
這件事，真的很難解決。
她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了。
該如何才能夠，和萬豐提這件事呢，難不成她真的要服軟求着他來給他們一個機會麼？
但萬豐應該不會同意吧。
那個老頭好像特別生氣，她有點摸不透他的脾氣了。
秦茉嘆了一口氣。
她靠在沙發上，想着蘇憶湘。
她想起了自己倉皇的前半生。
她之前的心理狀態也不穩定，她被確診爲抑鬱症。秦茉想着這三個字應該和她沒有關係的，因爲她在秦家受了那麼多委屈都不曾被打倒。怎麼就被楚亦欽折騰成了抑鬱症呢。
原來愛人的愛，纔是最傷人的刀。
她不在意他們就不會受傷，可是她太在乎楚亦欽了，在那一次次的誤會里面被刺痛得遍體鱗傷。
蘇憶湘的情況太糟糕了。
她們不愧是好朋友，連經歷都這樣相似。
可是這樣的經歷誰願意相似呀，那麼煎熬。沒有人可以陪着你度過那段最艱難的歲月，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哪怕是愛人。
你必須勇敢地從裏面走出來，看看外面五彩斑斕的世界。
沒有人可以治癒你。
只有你自己可以。
秦茉的心情有些低落。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蘇憶湘的影響，很難很難調整回來。
要是。
她一直都這樣，該多可怕呀。
蘇憶湘會不會有那麼一刻想要去死？
在無數個漆黑的夜晚，在每一個輾轉反側的瞬間，會不會想着從這裏跳下去，就解脫了呢？
會的吧。
因爲。
她也曾那麼想過。
最後沒有跳下去，因爲有一個人拉住了他。
那個人是楚亦欽，他強行闖入她的世界，伸出手將她拉住。他不是光，卻撕裂了黑暗。
她希望蘇憶湘也能這樣，成爲自己生命中那一束光。
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
秦茉擡眸看去，看到了萬豐老先生。
萬豐自然也看到了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尷尬。
但是很快，就調整了面部表情。
秦茉將那股失落壓下去，她沒有之前的囂張任性，氣勢也弱了不少。只是礙於面子，沒有將要求他的那件事說出口。
“咳咳……”
萬豐老先生戰術性地咳嗽了幾聲。
他想要引起秦茉的注意，其實和秦茉打得是一個主意。
兩個人都希望有一個臺階下，可是誰都沒有先開口。他以爲秦茉還是在生氣，想要將他趕走。
秦茉看了他一眼。
也沒有說話。
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會讓這個老頭放下那些成見，答應她給他們治療的事。其實她心裏憤憤不平地想，是不是這世界上真的沒有人能夠比得上萬豐呀。
不然他爲什麼能夠囂張成這樣。
“喝茶麼？”
萬豐先開口。
他很心虛，也怕秦茉拒絕。要是秦茉當場要他滾出去可怎麼辦，他可是答應過楚亦欽了。
“不喝。”
秦茉果然拒絕了，但是她又補充道，“謝謝。”
這樣聽上去應該沒有那麼突兀了吧。
她也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有禮貌一些，但又不想失了自己的立場。
兩個內心有鬼的人，扭扭捏捏地坐在一起，想要試圖有尊嚴不失面子地搭話。
“不客氣。本來就是喝你們家的茶。”
萬豐老先生沒話找話，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最好現在有個人出現來打破他們的僵局。
可惜。
讓他失望了。
沒有這樣的人。
“你是客人，喝點茶是應該的。”
秦茉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的伶牙俐齒似乎只出現在之前。
兩人就那麼僵持地坐着，察覺到也不會有人來挽救他們了。
秦茉想了想，還是自己解決吧。
“萬老先生，之前是我出言不遜。我說了很多過分的話，讓你下不來臺。”
秦茉想着先道個歉吧。
不然，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說治病的事。
她這病都是小事，隨便什麼老中醫都能夠調整過來，不過就是有些氣血不足。可是洛長安和蘇憶湘，好像算是疑難雜症。
“不用不用。你不用和我道歉，是我做的過分。你能夠容忍我這麼久，已經是很客氣了。我將這裏當成自己家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萬豐老先生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
秦茉都覺得很意外。
她詫異地看着萬豐。
原本以爲他可能會說出什麼讓她難堪的話，可是卻沒想到他居然也道歉了。
“您是喫錯了什麼藥？”
她是不敢相信。
所以總覺得萬豐不對勁。
“我沒吃錯藥。我就是認個錯，又怎麼了？你不是說我在你家白喫白喝，什麼事都不幹麼？那我現在反省了，知道我做得很過分，給我一個悔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