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心不禁感到人生的奇妙,和戲劇性。
而溫玲瓏何嘗不是覺得,她盡然與霍青心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相識。
她們聊了許久,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如果沒有之前發生的一切,她們如果都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相識定會變成一對要好的姐妹。
可是命運造化弄人,她們註定不平凡,所經歷的也是尋常女子無法承受的。
翌日,是一個烏沉沉的陰天,莫名透着絲絲寒意,看這樣子似乎是要下雨。
溫玲瓏一早又被附近的一家農戶,叫出去看診去了。
她走之前和霍青心已經商議好,她們打算在這個村莊多逗留一天,讓霍青心好好休整好了再趕路。
況且這天氣也不好,總不能頂着雨趕路。
霍青心也沒有閒着,起牀喫完早飯後,便打算去找溫玲瓏,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雖然她的醫術不高,可是她想自己多少也能幫上一點忙。
走在鄉間田野的小路上,呼吸着有些涼涼的空氣,看着眼前的一片田地,霍青心一時間盡感到有些迷茫。
等死的感覺,不管是放在誰的身上,都不是一個感覺良好的事情。
雖然早已預知到了自己的結局,可是面對不知何時會來帶走她的死神,霍青心覺得在這之前,不能只是一味的在等待。
那她的人生,就真的跟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沒什麼區別了。
心底暗暗的做了一個決定,她不能這樣碌碌無爲下去,虛度有限的光陰。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來,下意識的往身後走過的方向望去。
小道兩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植物,正在隨風輕輕動着。
霍青心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難道是她的錯覺,她怎麼總覺得有人在跟着她。
帶着疑惑不知不覺中,她已經來到了溫玲瓏看診的那戶人家。
此時,在那有些破舊的房屋裏,隱隱傳出孩子的哭聲,還有被孩子的哭聲蓋住了的男人的哭聲。
霍青心疾步走了進去,便見到在一張同樣有些破舊的牀前,圍着三兩個人。
一個抱着襁褓中嬰孩的老婦人,以及一個匍匐着跪在牀前的青年男子。
這會,溫玲瓏已是面色有些不好的,站在一處,看着那趴在牀邊正在隱隱啜泣的男人。
霍青心沒有說話,只是與溫玲瓏兩人對視了一眼。
這房屋中透着股濃重的血腥味,霍青心並沒有聞到,只是待看到在牀角的一處,堆放着的許多帶血的紗布後,她多少能夠知道發生了什麼。
此時,躺在牀上的瘦弱女子,面色灰白,嘴脣更像是覆蓋上了一層厚重的霜,白茫茫的。
眼窩深陷,了無生氣,似在彌留之際。
沒過多久之後,那女子眼裏最後的一絲光,也跟着滅了。
而被老婦人抱在襁褓中的嬰孩,突然躁動不安,哭的也更大聲了、。
他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
霍青心看到這,惋惜的嘆了一口氣便出了屋子,原以爲能來幫上忙,沒想到卻是看到了這樣的場面。
片刻後,溫玲瓏才幽幽開口道。
“我如今,能救一些人,可有一些人,卻是來不及去救。”
這個屋子裏已經去了的女人,是因爲生完孩子後大出血,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這才耽擱了,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
溫玲瓏有些惆悵,她不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只是每每看到,她的心情都很沉重。
也許,這就是醫者的心。
想要救治天下所有被病痛折磨的人,卻又能力有限。
霍青心看了她一眼,說道。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在所難免,我們能做的有限,你也不用太自責。生命很頑強,但同樣也十分的脆弱,只要做好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
她也能夠深刻的感受到,面對死亡的沉重。
“嗯,我知道,謝謝你青心。”
說着,溫玲瓏已是轉過頭來,看向了自己身側的人。
霍青心回以安撫的一笑,道。
“看樣子,快要下雨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嗯。”
兩人在臨走前,再次看了眼身後的屋子,離開了那裏。
風雲變幻,福禍難測,誰也無法預料,能做的只有珍惜當下吧。
走在回去的小道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霍青心想了想,將自己心裏的想法告訴給了溫玲瓏。
“玲瓏,我想跟着你一起行醫救人。”
溫玲瓏聞言,有些詫異。
“怎麼會突然想要做這些。”
“我剛纔在來找你的路上,想了許多,與其像現在這樣虛度
光陰,混喫等死,不如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可是你的身子已經十分的脆弱,經不起折騰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瞭解,沒有你的說的那麼嚴重。我之前跟着蕭老頭,也學了一些皮毛,雖然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可是最基本的東西我都懂的。”
溫玲瓏見她說的輕鬆,可是心下還是十分的擔憂。
“我本打算將你送回揚州後,再與師伯問一問你的情況,好想辦法醫治你的身子。你現在這種情況,實在不宜在江湖中行走奔波。”
這既有可能會在中途中出事,屆時定會一發不可收拾,那她就又變成了罪人了。
“我知道你的擔憂,但是我就算是一直躺在家中,躺上個一年半載,也不見得身體就會變好。趁我現在眼睛還能看的見,我還想再出去看看走走,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我不想,只是一味的在等着死亡的來臨。”
“。。。。。。。。”
看着霍青心哀求又迫切的眼神,溫玲瓏沉默了。她不想給霍青心潑冷水,拒絕也有些說不出口。
她知道等待是一個人最大的無奈,何況霍青心等待的是人生最終的結局,死亡,她還這樣的年輕,就要面對這樣的結局。。。
想到這,溫玲瓏同意道。
“好!既是你想要做的事,我自是不會拒絕,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帶你回一趟揚州,見一下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