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行刑，必須得嚴肅，否則就失去了震懾的作用。
方程也正是知道這一點，然後又覺得自己刀法不夠利落，怕到時候狀況百出，所以才把這件事交給了莉安娜去做。
對此，方程心裏還是有些歉意的，畢竟這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還弄得莉安娜滿手血污。
不過莉安娜對此倒不在意，這樣的事情從她十三歲開始，就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你會害怕我嗎？”
莉安娜忽然看着方程說了一句。
方程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說：“怎麼會呢，我們可是一起浴血奮戰過的戰友。”應該是覺得“戰友”兩個字形容的不太準確，莉安娜的戰友都是那些僱傭兵，方程自覺算不上戰友，於是改口道，“是朋友，一起戰鬥過的朋友。”
“只是朋友嗎......”
莉安娜的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失落。
方程忙道：“不，不止是朋友，更像是......親人，海島上的大家就像是親人一樣。”
“我從小沒有親人，只有德利拉和詹姆斯，是他們撫養我長大。”
“那以後有了，如果你願意，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莉安娜表情有些複雜，看向方程的眼神不太好形容，短暫的糾結之後，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
也許莉安娜對方程的感覺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不過方程目前似乎對此並不明白。
“你一直提到的德利拉，他到底是一位什麼樣的人？”
方程對莉安娜口中的那位德利拉突然很有興趣，因爲經常聽莉安娜提起，此前也知道是他撫養了莉安娜長大。
按照常理，這樣一位僱傭兵的頭目，必然是冷血無情的，事實上也是如此，被他培養出來的詹姆斯和莉安娜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但正是這樣，方程在覺得好奇，爲什麼這樣一位冷酷無情的僱傭兵首領，會撫養莉安娜成長。
而且聽上去莉安娜對德利拉很是崇敬，沒有一點質疑。
兩人進到了船艙裏，這兒周圍沒有其他人，莉安娜可以放心地向方程吐露心聲。
“你一定以爲我只是被當成孤兒收養，然後被培養成殺人工具對吧？”莉安娜一雙幽藍的眼睛看向方程。
方程緊張地摸了摸嘴脣，其實他剛纔心裏想的就是這個，會不會是那個德利拉收養了莉安娜，然後對她進行洗腦，把她培養成了一件殺人的武器。
不過這種想法也只能在心裏，不能說出來。方程搖頭道：“我想應該不是這樣的。”
莉安娜說道：“其實德利拉有兩面性，一方面他是慈父，撫養我們這些孤兒長大，如果不是他，我們早就已經死了，是他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另一方面，他也是冷血無情的僱傭兵首領，是他教會了我們各種殺人的技巧。”
方程有些難以理解，在他聽來，這個德利拉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僱傭**子，收養這些孤兒也只是爲了培養後備軍罷了。
不過這種事情沒法斷言，因爲他不是莉安娜，沒過體驗過她的經歷，也許在僱傭兵組織的時候，德利拉就是把他們當做子女一樣對待，這中間的感情只有當事人才能知曉。
我第一次摸到匕首是在五歲的時候，當時德利拉送給了我一把精緻的匕首作爲生日禮物。”
“看來你很喜歡。”
“是的。”
莉安娜回憶起小時候的經歷，緩緩說道：“在我七歲的時候，德利拉又送了我一把手槍，並且開始教我射擊。當我到了十一歲的時候，已經能夠熟練的掌握近身格鬥、刀戰、射擊、潛伏這些技能。”
方程回憶起自己的童年，不禁自嘲笑道：“我的十來歲......還在下河摸魚。”
“十三歲的那年，一天德利拉帶着三名俘虜來到我面前，給了我一把小刀，讓我將他們斬首。”
“那是你第一次斬首吧。”
莉安娜點了點頭，說：“當時我還很緊張，在我割開他們喉嚨的時候，他們瘋狂的掙扎，我拼命地用手臂勒住他們的脖子，讓他們無法動彈，直至他們死去。”
方程聽得皺眉，說道：“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做這些......會不會太......”
“殘忍是嗎？”
“有點。”
莉安娜搖頭道：“其實從我們成爲僱傭兵的那天起，命運就已經不再屬於我們自己了，生死對我們來說是每天都會面臨的抉擇。對待敵人，我們必須狠下心，不然被殺掉的就是我們自己。”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方程趕緊換了下一個話題。
“你會一輩子當僱傭兵嗎？”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其他人呢，都準備在戰場上戰鬥至最後一刻嗎？”
“我知道詹姆斯的打算，他在存錢，等到存了足夠的錢，他想要去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在那裏買一座院子，然後過着退休生活。”
方程微微笑道：“這是他跟你說的嗎？”
莉安娜點頭道：“我們偶爾會聊起這些，但我一直都覺得，我的宿命會是在戰場上。”
“現在不用了，以後也都不用再上戰場了。”方程說道。
“誰說得準呢。”莉安娜說道，“對此，我並沒有覺得什麼。”
“好吧，看來你天生就是個純粹的戰士。”方程攤開雙手。
“這是對我的誇獎嗎？”莉安娜問道。
方程笑道：“當然，不過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也能和唐果、魏琳她們那樣，多享受一下海島的閒暇時光。”
莉安娜認真地看向方程，問道：“你希望我那樣嗎？”
“多笑笑，開心一些，這樣不是更快樂嗎？”
“好吧，我以後儘量試試。”
說着，兩人繼續在船艙裏搜尋，昨天因爲光線不是很好，所以有很多地方檢察得不是很到位。
白天的時候光線更充足，船艙裏面的一切都看得更加清楚。
在一張櫃子的下面，方程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小紙片，從縫隙裏面就露出了一個角。
蹲下去將那紙片扣出來，發現竟然是一張撕碎的照片。
“誰的照片？”莉安娜問道。
方程表情嚴肅，說：“有李航，還有一個人只有一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