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婉蓉點了點頭,她突然想到了許七安,此人從京察之年崛起,一路晉升,短短一年內便力壓同輩,晉升超凡。
他顯然也是走了這條路。
納蘭天祿繼續道:
“人皆有氣數,如爲師這樣的二品雨師,甚至可以直接影響到巫神教的整體戰力,自然也是有氣運的。
“那兩位金剛同樣如此,超凡境的強者都是有大氣運的人,區別只在於氣運的多寡。”
東方婉蓉臉色微變:
“老師的意思是,監正那位大弟子,想殺了您,掠奪您的氣運?”
納蘭天祿笑道:
“他出現時,爲師卜了一卦,卦象顯示上上大吉。但超凡境的術士能屏蔽天機,剋制卦術。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是許七安不死,那麼我們就危險了。
“以我們師徒的狀態,留在那裏,不管哪方勝利,都有風險。既然如此,爲何不早早撤退?
“至於最終的結果,呵,事後打聽一下便是了。”
老師還是很穩健的........東方婉蓉心裏服氣。
..........
高空中,御風舟在雲海之上飛行。
狂風被擋在陣法之外,船上一片寂靜,許平峯和姬玄都不說話,許元霜和許元槐也就不敢開口了。
又輸了,就算是父親這般算盡天下事的人物,也屢屢在許七安那裏喫癟,我還是第一次見父親如此失態.........許元霜抿了抿薄薄的紅脣,再一次感受到了胞兄的可怕和強大。
在她眼裏,父親智謀無雙,是與天對弈都能勝半子的人物。
世上沒有父親算不到的事,他的敵人是監正,是九州大陸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
可是,那個被父親視作工具和棄子的胞兄,如今已經成長起來,變成了九州大陸爲數不多可以與父親對弈的絕頂人物。
父親他有沒有後悔捨棄許七安呢.........許元霜心裏暗暗想道。
七哥似乎很憤怒很嫉妒..........許元槐時而沉思,時而看一眼姬玄。
他倒是能理解姬玄的心情,身爲姬氏子孫,眼睜睜看着一個外人使用鎮國劍,召喚先祖英魂,挫敗自己的謀劃。
但凡有宗族歸屬感和驕傲的人,都會爲此勃然大怒,羨慕嫉妒。
這時,許平峯淡淡道:
“困住龍氣的陣法還能維持七天,七天之內,返回雲州。
“記得把御風舟收入青銅鼎裏,這樣能避免被監正發現。不用擔心,監正雖然堵在雲州之外,但他的目標是我。
“你們這些螻蟻的進出,他不會在意,也顧不過來。”
姬玄試探道:
“兩位金剛的氣運,是否足夠?”
“不夠!”
許平峯搖頭,忽然輕笑一聲:“我自有辦法,此次江湖之行,不算白費。”
姬玄鬆了口氣,國師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安心。
“我想先召回白虎他們。”姬玄道。
這是他將來的班底,白虎等人在剛纔的決鬥中逃走,沒能返回御風舟。
許平峯頷首:“交給天機宮的密探負責聯絡。”
..........
狂風捲過山頭,體長一丈多的白虎載着柳紅棉等人降落。
白虎抖落背上衆人,化成人形,心有餘悸的說道:
“此處距離犬戎山有一百多裏,應該安全了。”
他旋即一掌震斷身邊的一株大樹,仰天咆哮。
虎嘯聲驚起林中飛鳥無數。
“他憑什麼召喚高祖皇帝,他到底還有多少底牌?如此難纏的敵人,讓人寢食難安。”
白虎怒容滿面:“將來主人擒拿住他,我要喝他的血,喫他的肉,玩他的女人,報斷臂之仇。”
作爲許平峯麾下二十八星宿中,白虎新宿的首領,他無比敵視許七安。
雍州城外一戰,許七安斬了他的右臂,這讓白虎對許七安愈發的仇恨。
原以爲劍州之行能報仇雪恨,豈料那小子召出高祖皇帝英魂,這是一張讓他們猝不及防的底牌。
白虎甚至不敢看結局,馱着衆人倉皇逃竄。
這讓他愈發覺得羞恥。
乞歡丹香“嘿”了一聲:
“這倒好辦,咱們不是他的對手,對付他身邊的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姓許的風流成性,在京城相好的一大把。回頭找天機宮要一份詳細情報便是。”
她很快就沒了旁聽的興致,雄性都是一個樣,氣急敗壞了,就喜歡問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的女性,污言穢語不斷。
柳紅棉望着臉色嚴肅,盤坐不語的兩個年輕僧人,道:
“兩位可有辦法聯絡度難金剛?”
淨緣不理她,淨心微微搖頭:“只能事後再想辦法聯絡。”
現在也不敢回去。
柳紅棉自嘲道:
“弱也有弱的好處,我們能屢次逃脫,還不是因爲人家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白虎冷笑道:
“他會爲他的狂妄付出代價。”
柳紅棉感慨道:
“除了蕉葉老道死在雍州城,我們這一行人倒也算幸運,都安然無恙。”
四品的高手,在任何勢力裏都是中流砥柱。
乞歡丹香摘下一片葉子,放在嘴裏咀嚼,淡淡道:
“因爲蕉葉道長的死,姬玄少主對許七安視如仇寇,他將來要是崛起,第一個殺的就是許七安。”
他忽然呆住,雙眼失去焦距,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柳紅棉等人大驚失色,彈身而起,然後一起看向了東邊。
呼嘯聲旋即而至。
一位俊美如畫的年輕人,腳踏飛劍,手裏握着一把殘缺的青銅境,笑吟吟的俯瞰林子裏的六人。
李靈素?
他怎麼追上來的?
白虎等人瞬間進入作戰狀態。
“李郎.......”
東方婉清語氣複雜的叫道。
李靈素笑道:“清姐,你且退去,我要清理這幾個傢伙。”
“就憑你?”
衆人看白癡似的看着他。
白虎舔了舔嘴脣,獰笑道:
“許七安我們對付不了,殺你一個臭道士輕而易舉,老子就先拿你打打牙祭。”
東方婉清冷聲道:“你試試看。”
白虎等人立刻看向她,眼神銳利,已經是審視敵人的姿態。
李靈素絲毫不怵,嘿道:
“就你們有幫手?本聖子手底下,也是有幾個嘍囉的。”
話音落下,呼嘯聲再次傳來。
兩道劍光飛來,分別是身穿道袍,英姿颯爽的妙齡女子;額前一縷白髮,氣質沉穩內斂的青衫劍客。
劍客身後,是一位穿漿洗髮白納衣,體格健碩的中年和尚,他雙手合十,眉心有深深的川字紋。
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妙齡女子盯着人渣師兄手裏的鏡子看了半天,脆聲道:
“這破鏡子真好用,竟能百里追蹤。”
飛燕女俠,李妙真!
狀元郎楚元禛。
...........
京城,德馨苑。
懷慶穿着素色長裙,帶着兩名宮女,疾步來到御書房。
她被守在門口的宦官帶去了偏殿,沒能進入御書房裏。
偏殿裏,坐着皇族出身的金枝玉葉們,包括臨安在內的三位公主,以及郡主們。
懷慶一進來,嘰嘰喳喳議論的聲音頓時停歇。
“懷慶姐姐,聽說永鎮山河廟裏的祖宗牌位都摔壞了........”
三公主迎了上來,其他金枝玉葉們紛紛看過來。
懷慶淡淡道:
“本宮剛聽說此事。”
她看了眼三公主,淡淡道:“你既已經出嫁,便不好再來過問此事,莫要惹陛下不喜。”
三公主聞言,有些尷尬。
不久前,永鎮山河廟震動,皇族列祖列宗牌位盡數摔壞,動靜鬧的極大。
永興帝第一時間封鎖消息,沒讓消息傳出宮外。
但皇族和宗室的人,通過各自在宮中的渠道,聽說了此事。
此刻,永興帝正在御書房與叔叔伯伯、以及一衆兄弟們商議。
三公主今日恰好回宮裏,得知此事,便與姐姐妹妹們一起過來了。
未出閣的公主郡主,還是家裏人,對這種大事表達一定的關注,合情合理。
出嫁的公主,就是半個外人了。
“皇帝哥哥現在哪有心情管她呀!”
嗲聲嗲氣的聲音,一準兒是臨安了。
她皺着精緻的秀眉,道:
“皇叔們說,此事一定要查明白,弄清楚。不然,外頭會說是皇帝哥哥治國不利,惹祖宗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