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恕罪!”
康安裕、李煥章與直健一看楊戩這副模樣,就知大事不妙,忙領着草頭神拜倒。
楊戩冷冰冰道:“爾等膽大包天如斯,陷我於不義,敢問……我楊戩可有對不住各位之處?”
這種話通常是翻臉的前兆,殺頭前的質問,三人渾身一凜,都不敢分辯,只是哀求:“真君饒命,我等一時糊塗,還請真君念在兄弟情份,饒過這一次,下回再也不敢啦!”
“哈,兄弟情份?”
楊戩大笑起來:“爾等原是灌江口一帶的山野妖精,食不裹腹,作惡多端,是我將爾等視爲兄弟,一一收拾起來,雖不敢說豐衣足食,也是與子同衣,爾等卻與朝廷叛逆勾結,爲虎作倀,請問諸位的淫祀受人祭拜之時,眼裏可有我這個兄弟?謀反作亂,陷我於不義之時,可否想過我這個兄弟?”
“真君意欲如何?”
三人均是心裏一涼,楊戩說這話,分明是不再顧及兄弟之情,各自警惕的問道。
楊戩道:“念在兄弟情份上,爾等自盡罷,可留個全屍,地府我也可說上幾句話,下一世至少求個富貴。”
三人相視一眼,猛站了起來!
李煥章長笑道:“原來真君早有誅盡我等之心,不過是放長線,釣大魚罷了,哈哈,枉我還真把真君視爲兄弟,真真是可悲,可嘆!”
直健也悲聲叫嚷:“真君所謂的視之如兄弟,無非是管喫管喝而己,想人間奴僕,尚喫喝不絕,而我等作爲真君的兄弟僅止於喫喝,與真君的兄弟情份就廉價至此?故真君與我們雖名爲兄弟,實視如犬豕耳!”
康安裕猛的撥出長刀,厲聲道:“康某大好人頭在此,真君若不念兄弟之情,儘管取了便是!”
楊嬋聽着一口一個兄弟,結果卻是兄弟反目,也不知心裏是什麼滋味,轉頭看向陳萼,美眸中隱現蕭瑟之意。
“着實是噁心,怕是經此一役,天下間再不敢以兄弟輕率稱之了!”
陳萼毫不諱言。
也確實,不論梅山六聖還是楊戩,哪怕撕破臉了,也不忘兄弟情份這塊遮羞布,日後還有哪個好意思再來個桃園三結義,或者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聚義一堂?
不過這對陳萼來說是好事,他的命運已經與大唐深度融合,大唐在,他在,大唐亡,漫天神佛會立刻對付他,陳萼完全可以想象到,今後大唐將面臨重重危機,各方都想把大唐搞垮,好在有了今日之事,他會大肆宣揚,搞臭八拜之交的名聲。
去了結拜之義,造反最常見的草莽結義就行不通了,接下來還有義父義子,這是唐後五代盛行的一種聚攏方式,該如何把義父義子也搞臭呢?
“既是爾等不顧兄弟情份,那就怨不得本真君了!”
這時,楊戩冷冷一笑,伸臂一拋,三尖兩刃刀飛了出去,於半空中,化爲數百柄,徑直向三聖與草頭神刺去!
“啊啊!”
傾刻間,慘叫不斷,草頭神多未成仙,哪裏能擋得住大羅金仙的一擊?
紛紛中矛身死,那血還未灑下,楊戩也不願意驚動世俗,否則半空中落下一羣羣的妖精屍體,那還了得,於是一催法訣,矛尖各涌出真火,在半空就把屍體焚爲灰燼。
而康安裕、李煥章與直健好歹有些修爲,各自擋了一擊之後,化煙就跑。
楊戩冷冷一笑,金弓脫手而出,另一隻手再一晃,三枚銀彈出現,搭弓便射,三彈如流星般,分取三人後心,這正是楊戩的法寶,金弓銀彈,每一彈都有莫測之威能,哪裏能閃的開!
“啊!”
接連三聲淒厲的慘叫,康安裕、李煥章與直健瞬間被打成血霧,還未落地,就焚燒起來,化爲飛灰,楊戩再手一揮,一道狂風捲出,裹着飛灰消散於空中。
“真君,這裏還有一個!”
陳萼袖子一甩,張伯時掉落雲頭。
“真君,請看在兄弟情份的面上,饒命,饒命啊!”
張伯時跪在雲上,渾身發抖。
“我待你不薄,你卻陷我於不義,這時候了你還和我說兄弟?”
楊戩嘴角現出森冷的笑容,三尖兩刃刀直接搠進了張伯時的胸口,一蓬火焰閃出,將張伯時化爲飛灰。
楊戩又道。
陳萼道:“應是爲龍女所擒,真君稍待片刻,底下的國公們叫開了玄武門,大事定矣之後,那兩人自是難逃恢恢法網。”
“哎~~”
楊戩嘆了口氣。
他倒不是心裏難過,他也是殺伐果斷的,主要是經此之後,名聲壞了,親手殺兄弟,哪有什麼好名聲?怕是從此之後會成了天庭與玉虛門下的笑料,日後渡劫,要靠自己了。
“真君何必嘆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陳萼卻彷彿看透了楊戩的心思,淡然一笑。
楊戩搖了搖頭,也不說話,目光向下望去。
沒有草頭神作恨,腥風立止,玄武門前的國公們恢復過來,向城頭喝罵,出示衣帶詔,守將幾經斟酌,還是打開了城門,但太極宮畢竟是國之根本,只允許每人帶二十個家僕進去救駕。
很快各家清點好人數,在部分兵馬的陪同下,匆匆往宮內行去。
果然,兩儀殿內,停放着李治的遺體,一衆太監措手不及,被悉數拿下,羣臣對着李治的遺體大哭,隨即命宮女去把媚娘和皇長子李顯接出來。
“娘娘,此間事已了,本姑娘在此恭賀娘娘了。”
龍女看着漸漸接近的宮女,轉頭微微一笑。
媚娘眼裏,精光閃爍,哪怕她的本質是淨光天女,又得了陳萼菩薩位業的保證,可是人間帝王的權勢,一言九鼎,生殺予奪,哪裏能不在乎呢?
‘上天待我不薄,我當不負此生,在史書上留下燦爛的一筆!’
媚娘回想着自己的一生,再想到自己才三十多歲,大有可爲,那縮袖子裏的手,緊緊捏了起來。
“娘娘,告辭了!”
龍女提起那白蛇和蜈蚣,略一點頭,回到天上,把蛇和蜈蚣丟給楊戩,便向陳萼道:“陳狀元,你的媚娘就要當太后了,你不下去祝賀麼?”
陳萼搖了搖頭:“敖姑娘,請你弄清楚,武娘娘可不是我的媚娘,這種話以後不要再提!”
“哼!”
龍女輕哼一聲,顯然不信。
陳萼也不理她,看向楊戩。
那白蛇和蜈蚣現出了原形,已經失去說話的能力,可憐兮兮的看着楊戩,噝噝叫喚。
“念在兄弟一場,留你們個全屍罷!”
楊戩現出不忍之色,但手上毫不留情,一槍一個,了結了性命,然後也不打招呼,提着白蛇和蜈蚣的屍體,轉身而去。
……
大事已定,陳萼也找了個偏僻處降下,入宮去拜謁李治的遺體,這真是百感交集,李治因他而死,大唐卻獲得三千年國祚,誰是誰非,哪裏能說清呢?
紫薇天宮!
李治死後,被紫薇大帝接引上天,點化成仙,看着事件平息,眸光也是閃爍不定,他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對陳萼自然沒什麼好感。
“皇兒,你可是心有怨恨?”
紫薇大帝淡淡道。
“兒臣不敢!”
李治知道今非昔比,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神仙,而陳萼是天地大劫的應劫之人,受天道所鍾,又掌握着諾大的舍衛國氣運,各方都關注,地位比他高了百十倍都不止,只得不情願道。
紫薇大帝道:“人間帝王縱然權傾一時,也不過數十年事,你既已成仙,當斬斷俗緣,精進道行,以求下一元會重開之時,得安身立命之位業,切不可懈怠。”
“兒臣明白!”
李治長身施禮,卻又忍不住往下看去,正見羣臣尊媚娘爲皇太后,臨朝稱制,立李顯爲帝,就在自己的棺前,三呼萬歲,陳萼則混跡於羣臣中,面如冠玉,玉樹臨風,讓他的心裏很是不爽。
再一看媚娘,竟然頻頻暗中注視陳萼,眼眸中流露出的春意,哪怕天人相隔,都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有尖情!
李治心中一震,面龐隱現怒火。
後悔啊,悔不該當日沒賜死這對尖夫銀婦!
“哎~~”
紫薇大帝嘆了口氣,李治俗緣難斷,怕是又要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