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西遊之道德天尊 >第四三四章 觸柱自盡
    媚娘上過香,羣臣依次上香,最後一人香上完,殿外突然飄灑起了細密的雪花。

    “聖上,下雪啦”

    “元日下雪,乃吉兆啊,主我大周千秋萬代”

    心繫武氏的朝臣立刻鼓躁起來。

    武三思給李敬業打了個眼色。

    武承嗣活着的時候,主張去唐家子孫,誅大臣不附者,唐朝宗室幾乎被屠戮殆盡,並誅李孝逸、韋方質等許多聲望甚高,不曲武氏的文武大臣,在客觀上爲媚娘稱帝掃清了道路。

    其中李敬業就是最重要的一把刀,幾乎抄家滅族,去往外州揖拿人犯都是由他操辦,他也知道,自己已經與武氏綁在一起了,一旦李唐復辟,等着他的,就是抄家滅族。

    當即猛一咬牙,跪地大聲道:“聖上,神不欲歆類,氏不祀非族,自古天子未有以異姓爲嗣者,既然武氏爲皇帝,就不應以李氏子孫爲皇嗣,值此天降祥瑞,佛祖賜福之時,臣斗膽請聖上立武氏爲嗣”

    剎那間,殿內一片死寂,靜的落根針都能聽到。

    陳萼也是目光陡然凌厲起來,望向李敬業,他知道在這一刻,李敬業被抄家滅族已成了定局,縱然李績復生,都救不了他。

    果然,李旦及三子,李令月望向李敬業的目中,殺機毫不掩飾。

    李敬業彷彿豁出去了,又道:“如今國泰民安,河晏海清,唯國無嗣,民心不安也,還望聖上莫要遲疑”

    媚娘淡淡道:“這麼說,朕應該於今日立嗣了”

    “正是”

    李敬業道:“聖上於元日詔告天下,亦是添一喜”

    媚孃的目光掃過羣臣,定在了武三思身上。

    武三思頓覺氣都要喘不過來了,心裏又緊張又激動,忙跪了下來。

    有他帶頭,殿內諸武紛紛跪下。

    媚娘問道:“衆卿以爲,朕該立何人爲太子”

    李旦的手,緊緊攢在一起,額頭青筋畢現,可是他不敢說一個字。

    這時,狄仁傑給他打了個眼色,便拱手道:“聖上,自古以來,臣從未聽說過立侄不立子者,臣也從未聽聞祭祀姑母而不祭親母者,請聖上三思”

    諸武的眼神如刀子般,狠狠剜向狄仁傑。

    狄仁傑夷然不懼。

    媚娘心裏也是猶豫難決。

    憑心而論,她對李旦李顯兄弟沒什麼母子之情,在立嗣一事上,她更傾向於武氏,畢竟她姓武,李唐江山是她一手篡來的,至於狄仁傑所說的兒子侄子那一套,她從來沒考慮過。

    她唯一顧慮的,只是陳萼支持李唐。

    她受了陳萼太多的好處,又對陳萼有極其複雜的感情,哪怕天女的靈魂再是沒有人性,她也不願與陳萼反目成仇,所以一直拖,儘可能迴避立嗣的問題。

    可是今日,被李敬業逼上死角了,作爲皇帝,也不能一點道理都不講啊。

    媚娘不禁看向陳萼,她希望陳萼能拿出讓人信服的理由不立武氏,如此一來,即使最終以武氏爲嗣,她也覺得對得住陳萼了。

    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沒有把握。

    陳萼卻是鼻孔裏呼出一絲氣流,那氣流輕輕柔柔,纏繞在假肉身佛的脖子上,向下輕輕一拽。

    那頭顱咕咚一下,垂了下來。

    “那是什麼”

    這動靜非常大,所有人都本能的看過去,只見肉身佛的脖子上,一根鐵釘突兀的出現

    這正是假肉身佛支撐腦袋釘進去的釘子。

    “嗯”

    狄仁傑眼前一亮,快步走到背後,定睛一看,大怒道:“聖人,此肉身佛乃是以鐵釘從頭頂貫入,以支撐頸脖,試問真佛又何須釘入鐵釘,故爲假冒”

    “哦”

    衆人紛紛圍了上去。

    脖子裏面透出一根鐵釘,顯然是假的啊

    白馬寺衆僧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甚至有人都站不穩了,直接摔倒在地。

    當着皇帝面,弄了尊假佛像糊弄皇帝,這是欺君之罪啊

    “法明長老,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鑑定過了麼”

    慧能忙看向法明。

    法明也是懵逼,他敢對如來佛祖發誓,自己鑑定的肉身佛絕對是真的,那佛性假冒不來,可這鐵釘又是從哪兒來的

    武三思則如被當頭潑了盆冷水,他還想借着肉身佛現世裹挾女皇立自己爲太子,可是到頭來,肉身佛是假的,哪裏來的祥瑞

    自己也會被牽連啊

    武三思怒目瞪向馮小寶

    “慧能,你竟敢欺君,好大的膽”

    馮小寶急了,是他調研過的啊,又是他一手經辦,撈了十來萬兩銀子,結果竟然是個假佛,忙衝上去對着慧能怒吼,唾沫星子噴了慧能滿臉。

    婉兒卻是偷偷瞥了陳萼一眼,顯然這一切都是陳萼搞的鬼,內心對陳萼更加欽慕。

    什麼是運籌策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這就是

    “貧僧再來看看”

    法明還是不死心,趕緊盤膝坐下,收斂心神,去感應佛性。

    媚娘自始至終未發一言,別人也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麼想的,不過李旦及其三子,明顯神色一鬆,李令月也若有所思的打量向陳萼。

    擁李派則是憋着激動與興奮,就準備彈冠相慶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法明,哪怕法明有修爲,此刻也難以定住心神,他清楚,今日是佛門興衰的一個轉折點,如果肉身佛最終爲假,影響不可以計量。

    自己肩上的擔子太重了啊

    “法明長老,如何了”

    張柬之沉聲催促。

    “再等等,馬上就好”

    法明額頭滲出了汗珠。

    張柬之冷笑道:“法明長老,難看就讓聖上看着你參禪若要鑑別此佛真僞,倒也簡單,老夫聽說佛陀金身,萬劫不滅,不如拿把刀來把金漆刮掉,倘若皮膚一戳就破,必爲假冒”

    武三思急道:“此乃瀆佛之舉,萬不可爲”

    張柬之袖子一甩,哼道:“假冒的肉身佛,何瀆之有若說有瀆,乃是白馬寺以假肉身佛欺詐聖上,騙取百姓香油錢,簡直是喪心病狂,老夫願以項上人頭做保,倘若此佛爲真,當堂自盡”

    說着,向媚娘重重一拱手:“請聖上恩准”

    “張老”

    狄仁傑忙伸手攔住。

    張柬之銳目盯着媚娘,錚錚道:“朗朗乾坤之下,佛門竟做出令人髮指之事,臣拼盡一條命,也要揭其醜態”

    “臣也願以人頭做保”

    狄仁傑深吸了口氣,向媚娘拱手。

    “臣願以人頭做保”

    挺李派紛紛施禮

    “陛下,肉身佛真假未定,不可瀆佛啊”

    挺武派已心知不妙,只能拿瀆佛做文章。

    “哼”

    張柬之怒哼一聲,指着自己脖子道:“老夫項上人頭就寄在此處,若是真瀆了佛,爾等拿去便是”

    陳萼暗暗點頭,張柬之雖然有種種不足之處,但是敢於拍板,有擔當,關鍵時候還是能挑大樑的,僅這一點,就比相對圓滑的狄仁傑要好了太多。

    “罷了,罷了,颳去金漆”

    媚娘揮了揮手。

    張柬之、狄仁傑等羣臣立刻上前,親自動手,又是抓又是撓,把金漆硬生生的刮開,露出底下黑黃枯敗的皮膚,再用根粗大的鐵釺往下一戳

    “撲”的一聲悶響

    竟然刺了進去。

    張柬之冷笑道:“爾等還有何話可說難道非得開膛破肚去驗”

    “撲通”

    一名長老膝蓋一軟,磕頭大哭道:“聖上,此佛乃是蒲州濟雲寺進獻,我寺也是受人矇騙啊”

    隨即便回頭道:“快,快把明智光秀帶上來”

    有僧衆急匆匆往後奔去。

    禁衛要阻止,婉兒看了眼媚娘,擺了擺手。

    如今全寺的希望就寄託在明智光秀身上,雖然真把人找來也未必能扳回局勢,但至少是一根稻草。

    殿內一片安靜,都在等待。

    “主持,那兩個賊子不見啦”

    不片刻,僧人帶回了噩耗。

    張柬之拱手道:“聖上,臣懷疑,此案乃是魏王勾結白馬寺僧從,以假肉身佛哄瞞聖上,謀奪太子之位,還請聖上下旨,將一應嫌犯揖拿,嚴加拷問。”

    “聖上,聖上”

    馮小寶跪了下來,大哭道:“奴婢對聖上忠心耿耿,也是受了慧能和法明這兩個賊禿的矇蔽,請聖上明察啊”

    “請聖上明察”

    以武三思以首,諸武紛紛跪下,狂磕頭。

    “聖上饒命啊”

    白雲寺衆僧也跪了下來,大聲哀號。

    “阿彌陀佛~~”

    這時,慧能喧了聲佛號,誦道:“心懷慈悲渡蒼生,一着不慎引禍來,無邊地獄吾往之,惟留佛法在人間,聖上,此事責任全在於貧僧,貧僧願一力承擔所有罪孽。”

    說着,就脖子一拎,一頭撞向邊上的柱子

    “砰”

    慧能腦殼迸裂,倒在了血泊中。

    “好你個賊禿,以爲畏罪自盡便能保住主謀”

    張柬之指着慧能的屍體罵道。

    陳萼眉頭皺了皺。

    慧能是被陳萼設計害死的,後世佛門的腐化也與慧能一力推行的禪宗有很大關係,但是對慧能的品性他是認可的,而且禪宗的墮落也不能全推給慧能。

    慧能好比一位社會學家,提出自己的理論,何錯之有他的問題,最多是理論不完善,被後世的徒子徒孫帶偏,這不僅僅是慧能一人的問題,而是所有社會學理論無解的死結。

    關鍵是,理想化與人的私心之間的矛盾衝突是不可調和的

    陳萼不由對張柬之生出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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