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總不能說現在在這裏這麼多大難不死的修士又在因這個對他感恩戴德吧?
楚凡心中煩悶,說實話,他分不清。
他仍是不知道,這一切的由來仍是來自於他的生活。
他的父親給了他非黑即白的認識。
雖然這個東東說起來簡單無比,好的就是好的,壞的就是壞的。
但真要在生活中去一眼分辨出來,怎麼可能。
有人說,要說明白一個人,非得幾天幾夜,再看能不能說清楚三成左右。
而要全部弄清楚,那就必須要一輩子,非得要等到他死的那一刻,方能蓋棺定論。
另一個跟他接觸較多的是梅老夫子。
但也一樣,這位老先生教給楚少的,也不說什麼對與錯,只不過是讓他想要嘔吐的一些亂七八糟。
所以真要說起與人打交道這一項上,楚凡的弱小無法形容。
在與長興府的林公子那番交道之後,他離家出走,也只是爲了尋求一個“解惑!”
說白了還是一個“非黑即白!”
這注定是沒有結果的一個追求。
陰消陽長,陽消陰長,大道之理在於變化,哪有一成不變的東西,何論是人。
所以在楚公子的心中,這個缺陷一直都沒有機會去彌補。
他不停的在逃避,不停的在計較着每一個人的真與假,善與惡。
寬容什麼的,與他隔了太遠。
更別說去學會如何與人相處。
他在鑽研學習,執着求道上面遠非常人能比,卻唯獨於這一塊,堪稱小白。
現在,這個問題再次擺到了他的面前。
千山在這一場大劫之後,剩下的修士差不多都在這裏了。
如何與這些人打交道?
還是繼續不打交道,他現在就回他的逍遙谷,遠離這些人?
楚凡呆呆的懸在空中,不敢看下面那些人。
他困惑了。
他的感知沒有錯。
在地上及低空的這些修士,此時哪裏還不明白這場劫難終於煙散雲散了。
但他們並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面對這滿目瘡痍,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纔是重中之重。
千山,需要一位能領袖羣倫的人物,是他麼、那個一手扭轉乾坤的逍遙谷谷主?
如果是,那他是不是該跟大家說些什麼?
比如,這件事的前後起因及結果。
之後才能論及大家按他的意志來進行一些安排。
如果不是,那他就這樣離開的話,誰又敢來拿這樣的主意?
是啊,劫難過去了,但人們的心中卻隨着楚谷主的呆滯也變的沉重起來。
一些奇怪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就在人們的心頭滋生。
亂是雲東海搞出來的,他是楚凡的岳父。
平亂是楚凡完成的,他是雲東海的女婿。
那麼,左也是你們,右也是你們,責任呢?
所以說衆口難調,並非所有人都只看眼前。
對於讓大家蒙受瞭如此巨大損失的罪魁禍首,可不能就此輕易放過。
總要有個說法、不是麼?
出於什麼動機才讓有些人心裏滋生了這樣的想法?
沒人說的清楚。
時間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楚凡那心力已經感受到了,這讓他很快便又因此、就將之前的羞愧之感變了過來。
他覺得自已有些哭笑不得、還有很大的憤怒之感。
以他現在的能力,將那些對他含有敵意的人從人羣中揪出來毫不爲難。
但,他有必要去這樣作麼?
楚凡心中暗歎一聲,一步跨出,便回到了媳婦身邊、一座高峯上面。
但就在這時,他卻突然感到渾身發冷,靈魂顫慄。
如同凡俗之輩能感受到的那種、被一條毒蛇盯上般的感受。
楚凡回來時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面對之前的結局、特別是在他注意到了這裏海量修士對他的態度變化之後,他很有一種挫敗感。
現在,因這突然感受到的感覺,他猛的便彈起了下巴,瞪大了眼睛,同時那心力神念什麼的也一起發了出去。
頓時,他就看到了讓他膽寒的來源,雲珏的雙眼。
雲珏眼神清明,冷冷的盯着他的雙眼。
見他注意到了,雲珏咬牙開口:“楚凡,你殺了他?”
“我......”楚谷主膛目結舌,震驚無比的看着雲珏。
雲珏粉面含煞,繼續追問:“回答我,是不是?”
楚凡渾身猛的一抽,便要去扶雲珏。
“轟!”
雲珏突然推出一掌,便朝楚凡轟了過來。
她一個化神境,如何能推的動合道境的楚小凡?
楚凡無奈,只能退。
這一退,卻就退去了空中,懸在空中,他痛苦的叫道:“珏兒?”
雲珏手一伸、“刷!”的一聲響,一柄劍已提在了手中。
卻是一橫,就架在了自已那細長雪白的脖頸之間,劍並不鋒利,也不出衆。
正是當年楚凡從凡俗冰雪國給雲珏找回來的那把劍。
真要說起來,這樣的一柄凡鐵當然是殺不了雲珏的,但如果她一心求死呢?
或許自絕心脈是個更好的辦法。
所以,這擺明就是一種姿態,是一種逼迫。
可憐楚小凡被之前那些修士弄的心煩意亂,還未緩過神來,卻又遇到了這等讓他魂飛魄散的驚天變故。
他忘了去想想,以他之前瞭解的、雲珏的那心核狀態,能有這般的堅決?
只怕早就該昏厥過去了,哪裏還能這般頭腦清明的來逼迫楚小凡。
特別是那種、你不說我就死給你看的決心,這沒有一定的意志,哪能攢得起這份氣勢。
要讓楚谷主紊亂心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現在雲珏做到了。
何向天等人呆若木雞,傻傻的看着這兩口子突然的便這麼劍拔弩張拼起命來。
不過,雖然他們也跟那個楚傻子一樣想不到雲珏的心力方面出了變故,但卻聰明的知道雲珏這並不是發神經。
人家有理由這麼作。
雲東海已驗明正身,就是之前的那個黃金面具之人,也真是給楚凡滅殺的。
問題是、他媳婦兒給他的命令是救下雲東海。
所以,這究竟是另有隱情、比如雲東海其實是自爆、也就是自殺的。
還是說,這是楚谷主故意弄的?
說不清吶!
關鍵是,雲珏是認真的。
楚凡傷心絕倫,痛苦的舉起手臂、伸長了五指,卻也彷彿知道這個動作沒有多大的力度。
若是可以,他只須一念便可將雲珏完全制住,讓她一動也不能動,更別提什麼揮劍自刎。
他試圖阻止雲珏的瘋狂,悲傷的叫道:“是、是我殺了他,你......”
你什麼呢?你原諒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雲珏突然慘笑了起來,還真是狀若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