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段長明聽完沈默的話，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老夫堂堂宗師，與你決鬥，有何不敢？”
只有他怕沈默不敢決鬥的事，他要是連應戰都不敢，這輩子也就算是白混了。
“沈默，你當真決定了？”
王道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此刻見到沈默這決然的姿態，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徒勞。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沈默能夠贏下來。
哪怕，在他看來，這個希望有些渺茫。
作爲世家家主，段長明的實力毋庸置疑。
或許比不上沈家那幾位，但在人族宗師中，絕對也是排的上號的存在。
沈默與他戰鬥，本就是一場不公平的比試，無論境界上，還是戰鬥經驗上，都被全方位碾壓。
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即便沈默只是小輩，現如今，也是人族的重要支柱之一。
他說的話，很大程度上已經具備和世家家主相同的效力。
強者，要爲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
正因爲如此，段長明才終於喜形於色，他絲毫不擔心沈默範圍。
這種決鬥，沈默作爲主動提出來的一方，一旦反悔的話，以後也就沒臉在人族立足了。
甚至武道之路，都會因爲今日之事，而畏縮不前。
沈默不能反悔，對他而言便是天大的喜事。
“我意已決！”
沈默重重點頭。
在這句話出口之前，他還有機會順着王道給的臺階下來，聲稱自己在開玩笑。
但說完這句話，這場決鬥，勢在必行了。
“糊塗啊！”
葉家一方，一個老者一拍大腿，唉聲嘆息起來。
不光這老者，場中許多站在沈默一旁的強者，都忍不住捶胸頓足。
按照這些強者的想法，王道爲難，那就讓他自己爲難去，他們這些人，先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把段長明給辦了。
然後，再分攤後果就是。
這些人，大多都是沈天豪的舊部與故交好友。
他王道忌憚七位世家家主，照樣不敢過分得罪他們這些人。
反正，只要沈默願意，辦掉段長明的辦法還是很多的。
可是沈默選擇的，是其中最不理智的一條。
場面，一時間變得肅穆起來。
那七位爲段長明求情的世家家主，此刻也紛紛沉默下來，面色有些凝重。
這並非他們的本意，也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結果。
他們只是想要保住段長明，捍衛世家的利益，並不想害死沈默。
相反的，沈默要是死在這裏，他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日沈天豪夫婦從中域歸來時，必定會一一清算。
“好！後生可畏啊！”
段長明仰頭望天，唏噓道：“想不到我段長明，有朝一日會淪落到與你這樣的後輩交手。
我知道你同你父親一樣，是個喜歡冒險的人，既然時決鬥，總該有點彩頭吧？”
“彩頭……很簡單！你贏了，我保證這裏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爲難你，你可以離開人族，去除了北疆與人間以外的任何一個地方。”
“若是我贏了，你的命，和段家的世家之位留下。”
他此前早已視死如歸，卻還能保持如此淡然，很大程度上，也是由於段家的世家之位十分穩固。
就算背叛了人族，就算他身死道消，只要段家還有活着的人，王道便不會剝奪他們段家的世家之位。
所以哪怕他死了，段家遭受重創，多年後也可以東山再起。
可是現在，沈默顯然也料到了這一點，一開口，便直奔段家的世家之位。
相比於自己這條命，這個賭約，對段長明而言，太過沉重了。
讓自己的敵人，拿走段家最珍貴的東西，他有些猶豫。
雖然，他並不認爲自己會輸，可凡事都有一個萬一。
哪怕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精打細算過後才能決定。
他已經斷子絕孫，背叛了自家祖先。
不過，這也不是不可補救的，在段天風死了之後，他這位近百歲的老將親自出馬，娶了一房親，如今已經見了身孕。
也就是說，他段家，只是現在沒有後，十個月後，又有了血脈傳人。
到時候，只要世家的頭銜還在，便有了繼續輝煌的可能。
可若是沒有世家的頭銜，這個孩子，想要成長起來，簡直難如登天。
一方面，是取沈默的命，爲自己的三個孫兒報仇。
另一方面，是段家的千年基業，留下的世家家主之位。
段長明因爲太過糾結，以至於手心中滿是汗水。
這場決鬥，這位半神強者，竟然比沈默還要緊張。
“怎麼，段家主連這點魄力，也沒有麼？還是說你沒把握勝我？”沈默嗤笑問道。
段長明知道，沈默這是最粗淺的激將法。
可此刻當着這麼多人族武者的面，他幾乎想也不想便點了下頭。
“老夫答應你便是，這一戰，生死爲界！若你贏，我段家退出七十二豪門，若你贏了，老夫去雲遊四海！”
“王盟主，可記下了麼？”
沈默看向王道，笑着問道。
王道心頭直跳，面上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既然要見生死，那本盟主，便不會偏袒任何一方，誰生誰死，都是命數！”
他這話，主要是說給沈默聽的。
那意思也直白，他本來是想偏袒沈默，去硬着頭皮處置段長明的。
奈何沈默自己提出決鬥，他也只能做個見證。
很快，黎明城下，衆人朝兩側移動，中間留出了一塊偌大的空地。
當沈默和段長明彼此站定的時候，周圍城上城下幾萬人，盡皆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場，無關利益、無關名譽，只關乎生死與命運的決鬥。
沈默和段長明，註定只有一個人，可以活着離開這片場地。
留下來的那個人，將會失去一切。
段長明負手而立，一代宗師強者風範盡顯無餘。
“我這輩子，最痛恨，也最佩服兩個人。
一個沈天豪，一個是你！”
“那還真是榮幸。”沈默笑了笑，平淡迴應。
段長明顯然不是在誇他，只是簡單打個招呼。
當話音落下之際，他一身氣息，已然攀升到了巔峯。
下一秒，段長明率先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