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氣幻化的長劍，已經有些虛幻。
沈默這一劍看起來一往無前，可落在一旁的殷月蘭眼裏，卻更像是自暴自棄的臨終反撲。
就像沈離所想的那樣，沈家人，戰死沙場不丟人。
她腦海中不斷在糾結，究竟要不要出手幫助沈默。
如果不出手的話，此前夜無歡曾說過，並不會因爲之前的事情遷怒於她。
可在這關鍵時刻，她若是出了手，那也就意味着得罪死了夜無歡。
就算當年二人立下誓言，可終究還是她先出手，夜無歡如何處置她，都在情理之中。
殷月蘭還在糾結，但場中的局勢，並沒有因爲她的糾結而改變。
沈默一劍已經到了夜無歡面前，劍鋒閃耀，直指咽喉。
“螻蟻臨終前的反撲麼？”
夜無歡嘴角上揚，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從沈默這一劍，他沒感受到任何威脅。
叮！
兩把虛幻的劍再次碰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夜無歡不出任何意外，輕而易舉擋下了沈默這一劍。
不管是葉尋還是沈離，這一刻都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默。
江郎才盡！
如今的沈默，終於到了強弩之末。
就在夜無歡準備退開時，卻驚奇的發現，沈默猶如一塊牛皮糖一樣，再次黏了上來。
夜無歡目光一冷，前一劍，他擔心沈默會有詐，所以並沒有反擊，只是簡單防禦。
眼看着沈默第二劍刺來，威力並不比前一劍更強，夜無歡心中多了幾分殺意。
他不再做防禦姿態，學着沈默先前以攻代守的樣子，反手一劍斬向沈默頭顱。
這一劍，速度並不遜色沈默，倘若沈默仍舊強行進攻，說不上誰會先死。
夜無歡就是在賭，賭沈默也不敢玩命。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沈默的確不準備和他以命搏命。
這看上去全力以赴的一劍，仍舊是淺嘗輒止，來不及碰撞便向後退開。
看到這裏，沈離和葉尋的心，徹底涼了。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句話，對劍客尤爲適合。
但凡劍道高手，必有一股鋒銳之氣。
而沈默兩次進攻接連失利，又是少年人心性，這股銳氣很容易被磨滅。
一旦銳氣盡失，此後必定淪爲庸才，再難振作。
殷月蘭咬着牙，仍舊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出手。
就算她現在出手，難道就能夠力挽狂瀾嗎？
殷月蘭捫心自問，最終得出一個無奈的結論。
如果從一開始，她就從旁協助沈默，或許還有勝算。
但是現在的沈默，一身實力消耗的七七八八，而夜無歡看上去，仍舊遊刃有餘。
幾聲嘆息，接連響起。
沈默卻是顧不上那麼多了，他腦海中，一道劍招一閃而逝。
下一秒，沒有任何猶豫，他便又一次悍然上前。
“等等！好像還沒結束！”
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沈離忽然開口。
葉尋也很快反應過來，同樣有些驚訝。
“這麼快，便重振旗鼓了？看來這小子，比你我想象中要堅韌的多。”
葉尋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有沒有感覺，這劍招有點眼熟？”
沈離聽罷，趕忙感知了一下，果然看出了一絲端倪。
“這…這不是…”
沈離話沒說完，對面的夜無歡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一抹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實際上，在沈默施展前兩劍的時候，他便有這種感覺。
只是當時他並不把沈默放在這裏，因此沒有刻意朝這邊去想。
可當沈默無比連貫的發動第三次進攻的時候，夜無歡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沈默如今所用的，特麼不就是他之前用來對付沈默的五式嗎？
這麼一想，夜無歡仔細觀察沈默的劍移動的軌跡，這一看不要緊，他駭然的發現，竟然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這怎麼可能！”
當看出這一點的時候。即便夜無歡這位古老的王境強者，仍舊震撼的無以復加。
他怎麼也想不到，也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人的武學天賦妖孽到如此境地。
只看了一遍，便學會了他的劍招。
他大意了啊，沒有閃！
同之前的沈默一樣，選擇了以攻代守，沒有做出任何防備。
然而沈默可以瞬發驚鴻劍去和他以命搏命，可他堂堂王境強者，竟然找不出幾個能瞬發的招數去跟沈默抗衡。
或許從前他也和沈默一樣，學過一些初級劍招，可後來隨着時間推移，都被他遺忘在了歲月的長河裏。
於是，眼前的夜無歡，面臨着一個無比尷尬的局面。
沈默這一劍，絲毫不比他剛纔慢，防禦肯定已經來不及，作爲一個頂級劍客，沈默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唯一的辦法，就是暴露底牌，再次和沈默搏命。
實際上，夜無歡還是在賭，賭沈默只學會了前三式。
畢竟只看了一遍，那後面兩式，纔是劍招的精髓部分，他不相信有人能一次就學會。
這套劍招最難的，是每一式之間的銜接，要做到五式融爲一式的整體感。
即便是他這個王境強者。當年也領悟了很久，才達到這個境界。
沈默能一次領悟三式，在他心目中已經驚爲天人。
至於後面兩式，他猜測沈默用不出來。
場中，另外三位和他想法也大致相同。
不得不說，在看出沈默復刻夜無歡的招式時，沈離、葉尋與殷月蘭三人，內心皆是無比驚豔。
特別是沈離，舒了胸中一口惡氣。
“乾的好啊，小子！接下來，咱們祖孫上路，也沒有遺憾了。”
沈離大笑起來，前所未有的暢快。
雖然嘴上口口聲聲罵着廢物，實際上沈默能做到這一點，已經震驚世人。
要知道，沈默不過只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本身實力只有度劫九轉境。
能與上古王境強者戰到這般地步，還能要求他什麼？
難道要求他戰勝夜無歡？
或許一開始的時候，沈離曾指望過，但見識過夜無歡的進步與強大時，他就知道希望已經無比渺茫。
在看到夜無歡仍舊以攻代守，沈默第三劍也無功而返時，這份希望幾乎磨滅了。
沒有人認爲，沈默還能用出下一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