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慈在自己兒子那邊都沒這待遇。
沒想到被兒子捧在手裏的顧芒卻對她這麼尊敬。
但聽着她又啞又澀的聲音，葉君慈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
微微頷首，她擡腳走進去。
整個公寓的裝修風格簡易單調。
葉君慈看見原本應該放花瓶擺件的地方，放的是一桶棒棒糖，桶蓋上插滿了五顏六色的各種水果味棒棒糖。
目光頓了幾秒，不動聲色的移開。
走去沙發那邊坐下。
顧芒倒了杯溫開水，放到葉君慈面前，然後坐在另一邊單人沙發上。
“承洲他在外面找你找的很急。”葉君慈看着她說。
顧芒低低嗯了聲，“我知道，我一會兒就聯繫他。”
她要先弄清楚一些事。
看見顧芒現在這種樣子，葉君慈嘆了口氣，“他找了你一晚上，京城找不到，紅蠍的人已經開始往市外找了，你怎麼也該告訴他一聲，別讓他擔心。”
顧芒垂着眼，幾秒後，擡起來，“冷璇不知道他跟您的關係，他每年的藥是怎麼拿到的？”
聽見這話，葉君慈一雙眸子微微眯了起來，語氣寬容，“怎麼，也想知道這個渠道好擺脫極鏡洲？”
“沒必要。”顧芒淡淡道。
她完全不在意的態度讓葉君慈愣了愣。
要知道顧芒和顧肆受制於極鏡洲，就是因爲這個藥。
葉君慈看了她片刻，端起水杯，喝了口，倒也沒瞞着她，“那藥是我的，用了點手段，讓長老會以爲需要藥的是我。”
這事兒除了陸承洲，就她和陸戰還有老太太知道。
現在多一個顧芒。
女生眉眼又低了下去，神情有些蒼涼。
兩千多頁研究資料。
葉君慈的回答。
她心裏僅存的一絲僥倖，也被吞噬乾淨。
“你雖然沒在極境洲長大，不過應該也知道幾大老牌家族內部有一些人需要冷璇的藥。”葉君慈說。
顧芒緩緩點頭。
葉君慈從包裏拿出煙，點了一根，邊說，“去過血液所了？”
顧芒知道這些的唯一途徑就是血液所。
女生沒說話，就那麼靠着沙發。
葉君慈吐出菸圈，“血液所研究失敗之後，他其實對自己那條命無所謂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也不知道哪天就沒命了，他父親也勸不住。”
顧芒安靜聽着。
葉君慈繼續道：“直到兩個月多前，他搞出比第一次研究項目還大的動作，我們都以爲他想明白了，高興他能重啓這個項目，還這麼重視，沒想到是爲了你。”
說着，她神色挺悠遠的笑了笑。
“他把你的命看的比自己重。”葉君慈說。
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
女生手指冰涼，喉嚨有些脹。
顧芒叫葉君慈來這邊，是想確定陸承洲這邊的情況。
葉君慈願意來見顧芒，也有自己的目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沒人說話。
葉君慈彈了彈菸灰，“顧家和長老會不會放過你和你弟弟，想好怎麼辦了嗎？”
顧芒臉上沒什麼表情，聲線清冷，“就這條命，他們有本事來拿。”
葉君慈擡眸，“不打算回去？”
顧芒笑了，眼睛彎着，眼尾卻透出幾分狠，“弄死我爸媽，還想讓我回去替他們賣命？”
她在顧家和長老會眼裏，不過就是爭權奪利的工具。
葉君慈眸光頓了頓，她看過顧芒的資料，去年父母意外去世。
沒想到真是顧家和長老會動的手。
顧老爺子夠狠，自己兒子都捨得下手。
所以承洲是知道顧芒不會回極鏡洲，又怕顧芒和長老會翻臉，冷璇不再繼續提供藥，才決定動長老會嗎？
他們兩個真以爲動了長老會，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也是，顧芒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葉君慈一根菸抽了一半，似乎沒心情了，把煙按滅在菸灰缸，一邊說：“你不在意自己這條命，有人在意。”
顧芒腦子裏出現陸承洲說過的話——
“你這條命我挺在意的，別幹蠢事兒。”
又是一陣沉默。
就在這時候，葉君慈的手機響了起來，陸戰的電話。
接通之後，那邊似乎說了句什麼，葉君慈回道：“半小時後就到。”
說了這麼一句，葉君慈掛斷電話。
她收起手機，看向顧芒。
女生身上透着股子死寂，
葉君慈道：“我先去陸家，你注意安全，這地方他們雖然現在想不到，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找過來。”
說着，她起身。
顧芒也跟着站起來，一言不發的送葉君慈到門口。
兩人都走得慢，各懷心思。
走到玄關，葉君慈忽然回頭，看着她，擡手按在她肩上，“別擔心藥的事，就算跟極境洲徹底翻臉，承洲他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顧芒聽見這話，猛地擡眸，“他又要做什麼？”
葉君慈沒料到顧芒忽然這麼大反應，一時間沒有開口。
顧芒轉身，擋在門口。
這動作就是在告訴葉君慈，不說清楚她今天不會放她走。
葉君慈和顧芒接觸不多，但也清楚她性子烈。
現在被她察覺出什麼，她不給她一個答覆，連公寓門可能都踏不出一步。
葉君慈抿了抿脣，苦笑一聲，“你真要知道？”
顧芒臉上沒什麼表情，看着她。
葉君慈點了點頭，“也沒什麼，就是和我做了個交易，若是血液所研究失敗，而他卻出事了，名下財產一半歸葉家，他的藥以後都給你。”
跟長老會對上，又受制於人，連她那兒子都沒把握。
顧芒聽到這句話，眸底猛地一震，眼睛像是不能聚焦了一樣，空洞的看着葉君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