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現在怎麼樣了?”
陳雅婷知道蘇卿言動搖了。
“不管怎麼說,安安都是我的孫子,我不會對他做什麼,但我以後不想每次看到他,就想起來他的母親是一個多麼難纏,沒臉沒皮的人。”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吧。”
清楚,太清楚不過了,沈熠安日後過怎麼樣的生活,全看她現在的表現。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想見安安,見不到他我不會簽字的。”
陳雅婷來的毫無防備,這讓蘇卿言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加上她又拿沈熠安脅迫,蘇卿言知道今天她是在劫難逃。
也知道等不到沈子瑜回來了。
雖然她很想見一見沈子瑜,想知道沈子瑜知道了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儘管並不能改變什麼。
不管沈子瑜什麼態度,這份離婚協議書,她都會簽字的。
不能怪她就這麼輕易放棄了,她是想爲了沈子瑜搏一搏的,可是她的軟肋和弱點太容易被人拿捏了,她有心也無力反抗。
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爲一時心軟被蘇卿翼利用。
陳雅婷冷哼了一聲,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視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沈熠安的哭聲從話筒裏傳出來,一下子就揪住了蘇卿言的心臟。
“安安!他怎麼哭了?”
蘇卿言撲到陳雅婷面前,不待她反應,就將手機奪了過來,看到了手機屏上哭得全身通紅的沈熠安。
抱着安安的是許阿姨,一邊哄着沈熠安,一邊帶着哭腔斷斷續續說着:“卿言,沒事,安安就是換了個環境沒見到你,所以有點小脾氣,一會就好了。”
一直強迫自己不要落淚的蘇卿言,頓時淚流滿面,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秦年握住了蘇卿言的手腕,溫言道:“卿言,聽伯母的話,放手吧,安安如今已經快要記事了,你再晚些離開,他只會更難適應,現在最多是哭鬧幾天就好了。”
蘇卿言腿一軟,跌倒了地上,十分鐘前,她還在爲買到了沈子瑜和沈熠安都喜歡的點心,而滿心歡喜,現在卻感覺整個人都跌入了深潭,刺骨的冷意包裹着她。
秦年和陳雅婷都沒在說什麼,只是看着這個女人臉上的表情從欲絕到絕望,再到麻木。
然後輕啓朱脣,做出了這個決定。
“我籤,我走。”
秦年本該鬆一口氣的,但卻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她不禁想,將蘇卿言趕走了,真的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嗎?
蘇卿言緩慢的從地上站起來,將手上的紙張一頁一頁的整理好,一個字都沒看,直接翻到了簽字頁。
她沒心情再去關注陳雅婷會作何想法,拿起了茶几上的筆,走到餐桌旁坐下,一筆一劃,格外認真的在女方簽字欄裏,寫下了‘蘇卿言’三個字。
她寫這三個字的力道很重,都快要戳破紙張。
蘇卿言將筆丟到一邊,看着面前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書,淡漠地低聲道:“我不會要沈家一分錢,也不需要其他方式的補償,只希望你們能對安安好一點。”
不知怎麼,秦年居然紅了眼眶。
“嗯。”
“謝謝你。”說着,蘇卿言又低下了頭,沉默了一會,就站了起來。
“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離開,不會再回來了。”
她怕自己再不走,等沈子瑜回來了,她就捨不得走了。
蘇卿言突然想笑自己,這個結局不是早就想到過的嗎?幾個星期前,她還做好了悄悄離去的準備,怎麼只過了幾個星期,就捨不得走了呢?
哎呀,人真可笑,嚐到了一點甜頭,就忘了,這些所謂的甜頭本就不屬於她。
她想,沈子瑜回來了發現她不見了,會不會去找她呢?
還是不要找了吧,就這樣了吧,結局是不會因爲沈子瑜喜歡她就會改變的。
蘇卿言拿出當初住進這裏時帶來的行李箱,打開了衣櫃,看着那次自她穿了裙子去上班後,沈子瑜讓人給她準備的一整個衣櫃的各種款式顏色的連衣裙,嘴角揚起了一個幅度。
很快就有帶着鹹味的液體流進她的嘴裏。
她的東西很少,因爲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被趕出這棟別墅,所以她儘量讓自己的東西保持一個行李箱剛好裝下。
爲了不再讓蘇卿言回到過去的打扮,她的很多衣服都被沈子瑜讓許阿姨給她扔了,所以,當她裝完自己的東西,又拿了那臺存着她和沈熠安所有合照的電腦,也才半個行李箱而已。
正要扣上行李箱時,蘇卿言的餘光瞥見了那條段映雪送給她的旗袍。
她記得她穿着這件旗袍出現在沈子瑜眼前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似乎很喜歡她穿這件旗袍的模樣。
其他的衣裙她一件都不想帶走,唯有這件。
蘇卿言取下這條只穿過一次的旗袍,輕柔的摺疊起來,每一個褶皺都疊的很平整,然後用防塵袋裝起來後,才放進行李箱裏。
蘇卿言將房間再次打量了一番,發現再沒有遺漏的東西。
她在這個家裏住了兩年,走的時候居然連一個行李箱的東西都沒有,這個房間裏也沒有多少能只得她回味的回憶。
在她和沈子瑜關係確立之前,她對這裏根本沒有家的概念,只覺得這只是一個落腳點,隨時準備好了搬出去,唔,今天真的實現了。
蘇卿言想去沈子瑜的房間再看看的,但走到門前了,卻沒有勇氣進去了。
算了吧,看看又能怎麼樣呢,她想見到的那個人又不在裏面。
她將手裏的一份牛皮紙樣的信封從門縫裏塞了進去。
她還是沒忍住,想要和沈子瑜道個別。
沈子瑜,我走了,本以爲還可以在你身邊多待幾個月的,不過,我其實也沒有覺得很遺憾,畢竟這段時間我過得很開心,也很滿足,安安就拜託你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