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沈總說說,準備怎麼對付我?”
“我們從來都不是對手。”沈子瑜將半杯液體推離手邊,似乎不打算再喝下去,“我也不想和她站在對立面。”
“你可以放手達到你的目的,結局你說了算。”
“沈總是想要幫我?”
完顏殊總算明白沈子瑜要表達的意思了,但這實在不像是他的作風。
除非……他真正想要幫的人並不是自己。
沈子瑜擡眼看了他一樣,聲線沒有什麼起伏。
“我只是相信她而已。”
與任何人無關,他不會違背自己的原則,他只是相信她能勝過自己而已。
本就是沙礫上的鑽石,他很期待這顆鑽石閃爍光芒。
兩人這段談話之後,出乎意外的有了短暫的和諧,酒杯相碰,喝了六年來的第一杯酒。
等司機徐林過來接沈子瑜的時候,完顏殊已經不在了,沈子瑜面前的茶几上擺了兩個空酒瓶,第三瓶也喝了一半了。
又喝了這麼多,徐林一邊感嘆,一邊將醉眼朦朧的沈子瑜架起來往外走。
徐林沒有將沈子瑜送回別墅,這三年除了回去陪沈熠安,沈子瑜已經很少會別墅過夜了。
那棟別墅裏有太多關於蘇卿言的回憶,不管他走到哪裏,總能想起在同一個地方蘇卿言做過什麼,在關於蘇卿言這件事上,他的心理防線從來都不強大。
下了車,徐林要扶着他上樓,卻被沈子瑜制止了,執意要一個人上樓。
沈子瑜是有幾分醉了,但他沈神志非常清明。
大門在他身後合上,他身上所有的力氣就像是一下子被抽了一般,癱軟的坐到了地板上,背靠着防盜門,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
他還是沒辦法放過自己。
從懷裏拿出那張四寸大的照片舉到眼前,沈子瑜的神情逐漸軟化,有了幾分柔和,眼睛如汪洋,泛着水光,眼角上翹,似哭又似笑。
他擁有的關於蘇卿言的照片並不多,這一張裏的蘇卿言穿着高定的婚紗站在他的身旁,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一絲悅色。
兩人是那場婚禮上的主角,本該是最親密最幸福的時刻,卻如同陌生人一般,之間間隔的距離足夠站下另一個人了。
沒想到這會是他和蘇卿言唯一的合照。
醉意佔據了他的理智,他現在是失去摯愛的丈夫,不是沈氏集團董事長。
和以往每個醉酒的夜晚一樣,他又在瘋狂的思念他的阿言了。
自從沈子瑜參加完素晨集團新任總裁的入職酒會後,顧浩覺得他家總裁似乎回到了三年前,整個人充斥着陰鬱。
就比如今天沈子瑜上班遲到了,當然,他是老闆,就算不來上班也不會有人多半句嘴。
但奇就奇在沈子瑜從不遲到,若有事絕對會提前通知他的。
顧浩懷着忐忑的心情撥通了沈子瑜的電話。
“沈總,您是有什麼事嗎?”
今天上午有一場視頻會議,還有十分鐘就開始了,沈子瑜不來也沒通知取消,顧浩有點拿不準主意。
電話裏傳來沈子瑜低沉滄桑的聲音,“今天的所有行程都取消。”
顧浩沉默了一下,“好的,沈總,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短短的兩個字後,沈子瑜切斷了電話。
顧浩拿着手機,思緒飄遠,想起了之前沈子瑜醉後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清醒太難受了,我沒辦法明目張膽地想她……”
“我要等她回來,可我等了太久了……”
就算這段對話裏,沈子瑜總共沒說幾句話,但顧浩跟着沈子瑜太多年了,很容易就能聽出沈子瑜昨晚只怕又喝了不少酒。
顧浩身後的一個小祕書戰戰兢兢地上前,“顧助,沈總還來嗎?”
顧浩擺擺手,興致不是很高,熱情減了不少,“通知下去,今天的會議取消。”
小祕書是剛來半年的新人,這麼久以來她就沒看到過沈子瑜遲到或是早退,時常一個人加班到深夜纔回家,像這種臨時取消行程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過,那是老闆們的事,她一個小職員只能找吩咐辦事。
“好,我現在就去。”
小祕書也是個行動派,說完就趕緊去會議室通知已經在會議室等着的衆人。
一個通知並不需要多少時間,所以她很快回來了,看到顧浩坐在電腦前滑動鼠標重新排沈子瑜的行程表,便湊了過去小聲詢問。
“顧助,沈總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這幾天集團上下都感覺到了沈子瑜的不對勁,公司裏的氛圍比往常還要緊張,今個沈子瑜直接不來了,難免讓人有些不好的聯想。
沈子瑜本來就是不苟言笑的主,有時候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都能看得人起一身雞皮疙瘩,對這個董事長,他們這些員工是又敬又怕。
“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就不要多打聽,我帶了你這麼久,這一點你不會不清楚吧?”
顧浩斜眼看過去,眼裏沒什麼溫度,“還是說你想現在就收拾東西離開?”
這是小祕書來了公司這麼久,顧浩第一次如此嚴肅的跟她說話,而且話語間滿滿的警告,毫無情感。
小祕書嚇得臉都白了,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不是觸及到了底線,顧浩不會這樣跟她說話。
“對不起,顧助,我再也不敢了,以後保證不多嘴了。”
顧浩睨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小祕書趕緊抱着文件夾跑了。
他對人確實很溫和,極少跟這些下屬厲言厲語,就算是他們搞砸了什麼事他也是先替他們擦屁股,然後耐心指導,但不代表他真的好說話,他不是絕對的好人。
沈子瑜掛斷電話後將手機扔到沙發上,整個人癱在沙發邊,坐在地毯上,一股頹靡的氣息環繞在他的身邊。
太陽穴突突的痛,沈子瑜一手按着太陽穴輕柔,卻不見好轉,這是宿醉的後遺症。
房子裏的窗戶沒有開,所以縈繞在房子裏的酒味遲遲沒有消散。
沈子瑜想要站起來去洗手間洗把臉,卻不小心踢到了茶几邊的空酒瓶,那是他凌晨清醒後從酒櫃裏拿出來的。
他也不是很清楚昨晚到底喝了多少,不過應該是不少的。
這幾年他常常失眠,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只有在喝醉後他才能快速入睡。
他將窗戶打開,帶着寒氣的秋風瞬間吹席了整個房屋,吹散了滿屋的酒精味。
沈子瑜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換衣服,然後拿了車鑰匙出門。
差一點錯過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