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慕遠風好看的眉眼凝滯了起來。
但是眼下奶奶病危,倘若讓她知道新娘子跑了,只怕會被氣得兩腳一蹬……
略略思索了下,慕遠風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將就要被推下車後座的溫溪初給重新撈了回去,在她跟前聲色寡淡地說道:“記住你的承諾。”
“……啊?”
聽及此,溫溪初滿面的愕然。
慕遠風語罷,就在溫溪初訝異的目光中,攬着她的腰身將她帶下了車。
“溫溪初,你給我滾過來!”
遠遠地就看到溫溪初跑上了一輛豪車,好歹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但見這一幕席文灝簡直連肺都要給氣炸了。
看到怒容滿面的席文灝,溫溪初在慕遠風的懷裏瑟縮了下,卻被後者不輕不重地捏了下腰間的肌膚,顫得她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這麼一個舉動下來,她幾乎是與慕遠風同時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睨着席文灝的。
讓追打而來的席文灝微微一怔,腳步更是頓了頓。
“還愣着幹什麼?給我過來!”
不過只是怔愣了幾秒鐘,席文灝很快就回過神來,凶神惡煞地大踏步上前去拽拉慕遠風懷裏的溫溪初,樣子再蠻橫不過了。
“不知道這位先生,想對我的新婚妻子做什麼?”
老神在在地攬着溫溪初的腰際,與之親密貼近,慕遠風嘴角微微上揚,噙着一縷意欲未明的笑靨,好不清俊攝人。
被慕遠風突如其來的言辭給嚇了一跳,溫溪初下意識地就掙扎了下,卻被後者的一個眼神給睨了下,與之四目相對之餘,這才曉得他是在幫自己,遂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配合着他的言辭,輕輕靠在他的懷裏不再動彈。
被慕遠風這麼一問,席文灝愣了下,不自覺地就將目光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剛剛只顧着追打溫溪初,他都沒仔細看這個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如今一看卻是被狠狠嚇了一跳。
R市鼎鼎有名的娛樂公司CEO,培養了娛樂圈內多個炙手可熱的天王巨星,影視明星,名聲享譽海內外。
旗下還有多個子公司,均是來頭不小,戰績卓越。
這麼一個隻手遮天的大人物,向來都是他想要高攀的對象。
他記得慕遠風所在的娛樂公司——風華時尚,最近很快就要出一部魔幻仙俠劇了,重金打造,衆多影視巨星加盟,可謂是星光熠熠,讓衆多網友備受期待,已經是未播先熱了!
不過迄今爲止,他所在的公司都還沒有公佈主演名單,只要他能夠勾搭上這個大人物,還何愁沒有好角色給他出演呢?
只是,他剛剛說什麼?
溫溪初是他的新婚妻子?
明明溫溪初是他爺爺買回來的童養媳,什麼時候又變成他的新婚妻子了?
難不成,他們兩個……有一腿?
這麼一想,席文灝頓時就一改刁鑽蠻橫的嘴臉,頗有些討巧地斂起滿面的怒意,對慕遠風狗腿地笑了笑,語氣親和道:“原來是慕總啊,真是失敬失敬,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那個,我沒有想要對溪初做什麼,只是她剛剛從家裏跑出來,腳踩着了碎玻璃,我只是想把她帶回去療傷的而已。”
經由席文灝這麼一說,慕遠風這纔將視線放到了溫溪初的腳上,果然看到了斑駁的一點血跡,眉頭沒由來地就緊緊擰了起來。
他這人,有輕微潔癖。
眼裏,容不下半點的不完美與血腥。
這個女人,再次打破了他的禁忌。
“這就不勞先生費心了,我剛好要帶她去一趟醫院。”
收回目光,慕遠風的面上波瀾不驚,深邃的眸子流光溢彩,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王者氣度,震懾而威嚴,讓人不自覺地就會心生出一種膽怯來。
早就聽說慕遠風這人不同凡響了,席文灝亦是被他的氣度所迫,根本就不好再多說些什麼,生怕自己一語不當就會觸怒了這個大金主,只好連聲應是,“是是是,那就麻煩慕總多加照顧了。不過溪初這人不愛好好吃藥養傷,您帶她去醫院後一定要督促她吃藥換藥,否則她會犯懶的。”
好歹跟溫溪初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席文灝自然知道她的一點小毛病與小習慣。
原本只是好意提醒,但聽到了慕遠風耳朵裏,卻是成了一種無言的施威,讓慕遠風的心裏頓時就彌生了一種不悅。
脣角微微一勾,就帶出一縷深不可測的笑意來,諱莫如深地說道:“我還不知道,原來先生這麼瞭解我的妻子呢?”
額——
被慕遠風的眼神大意掃了下,席文灝頓時就有些頭皮發麻,怔忪了下後,趕緊找言辭解釋:“不不不,慕總誤會了,只是我跟溪初從小一起長大,所以瞭解她的一點小習慣而已,您千萬不要誤會!”
”
好整以暇地掠掠掃了席文灝一眼,慕遠風便語氣清淺地下了逐客令,微微一個側頭,就將攬在溫溪初腰際處的手移到了她的面頰邊上,將她頰邊的幾縷碎髮別到耳後,樣子再親暱不過了。
的確,好似一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
越發地,讓席文灝心生了疑竇。
雖然訝異溫溪初的勾搭手段,但想着慕遠風對自己未來星途的作用,席文灝只能先將心裏的不痛快壓下來,陪着笑臉道:“好的好的,我這就走這就走!”
沒有猶豫,席文灝趕緊灰溜溜地拋開了。
“boss,那個人不就是……”
一邊的司機看着席文灝迅速離去,還不斷遮擋自己臉面的舉動,頓時就想到了什麼。
“席文灝,三流視頻的男主角。”
一錘定音,慕遠風只一眼就已經認出了席文灝的身份。
雖說他蓬頭垢面,滿腦袋的鮮血,還如此不顧形象,但他久經娛樂圈的戰場多年,閱人無數,早就已經練就出了一堆火眼金睛,像席文灝這種半紅不紫的菜鳥,要不是因爲緋聞視頻,他都不曉得他是哪號人物,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跟這樣的男人混跡,無怪你咎由自取。”
冷冷地落下一句,慕遠風幾乎是在席文灝跑開的同時,就與溫溪初拉開距離的,面上神色再寡淡不過。
好似方纔的親暱,不過只是溫溪初的一場夢境罷了。
“還愣着幹什麼,上車。”
坐進後車座許久都不見車前的溫溪初動一下,慕遠風眉頭一皺便不耐煩地搖下車窗喊了她一句。
聽到聲響,溫溪初這纔回過神來,有些後知後覺地坐進車裏。
“要去哪裏?”
腳下還是有些疼,溫溪初溫吞地坐進車裏,掂高了腳尖不至於壓到腳板的傷口。
經由剛纔那麼一跑,估計碎末渣滓都已經深深嵌入皮膚裏了,再取出來估計要費點時間。
“醫院。”
若有似無地瞥了她的腳一眼,慕遠風聲色漠然道。
一如,他的人。
***
“這些是內服藥,三餐後喫,這是外用藥,每天晚上換一次。”
聽着主治醫生的囑咐,慕遠風不動聲色地記下了全部的內容。
將所有東西都打包放到一起後,慕遠風就扔到了溫溪初的懷裏,“記住醫生的話,不要讓我知道你犯你的小毛病,否則後果自負。”
“……哦。”
淡應一聲,溫溪初這才感激地擡起頭道:“謝謝你,慕先生。”
沒想到席文灝所說的話,他居然都記住了。
“現在是叫慕先生,但一會兒記得改口。”
淡淡瞥了溫溪初一眼,慕遠風一伸手就將她抱了起來。
還沒能理解他話裏的意思呢,就被他打橫公主抱了起來,溫溪初頓時嚇得臉都僵了,不知所措地依偎在他的懷裏,努力保持自己的鎮定道:“那個,慕先生……我的腳已經沒事了,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如果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就乖乖地安靜點。”
睨了溫溪初一眼,慕遠風不由分說地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抱着她離開了醫院,連被躲在角落裏的狗仔偷拍了照片都渾然未知。
——只要你說得出來,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一定答應幫你辦到。
冷不丁地想起自己說過的話,溫溪初頓時就安靜了。
怎麼說他都確實幫了自己,這筆人情必須是要還的。
出了醫院後,慕遠風就將溫溪初送回了她家裏,讓她帶齊所有證件,而後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民政局。
“慕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着車窗外的建築大樓,溫溪初有些嚇到了。
“獲取合法收益的意思。”
沒有給溫溪初任何猶豫的機會,慕遠風打開車門後就將溫溪初抱了下去。
一切繁瑣流程過後,兩人的手上多了一個紅本本。
合法夫妻——
被這四個字眼給震懾到了,溫溪初的面上滿是不可思議。
短短一天的時間,她就從未婚妻榮升成正式的妻子了?
不過,新郎卻是易了主。
“我要的只是這個本子,與你的隨叫隨到,剩下的我們可以另外協商。”
收好本子,慕遠風這才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稍稍鬆了口氣。
這下好了,有了紅本子,病危的奶奶該可以安心治病了。
方纔這麼一想,慕遠風的私人電話卻是不適時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