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雖然也知道以葉楓現在的財力，區區打傷人根本不會讓他怎麼樣，但是下意識的還是覺得做人還是低調一點的高。
當然了，說到底李蔓就是不願意因爲自己的事情讓葉楓被人揪住小辮子。
出租屋內的通道很狹窄。
原本出租屋裏面的牆都被砸了，然後用隔斷重新隔開，李蔓的房間是靠近北邊的一個小房間，雖然不朝南，但總算有一個窗戶。
房間堪稱簡陋。
放眼望去，除了一張牀和一張摺疊的桌子便什麼都沒有了，而且牀還是縮小版的牀，只有一米二乘一米八的樣子，小的只能躺得下一個人。
原本只有李蔓一個人的時候還好，房間雖小，但也算能滿足日常入住需求，不過當葉楓也跟着進來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個人的緣故，李蔓突然覺得這房間狹小的有點壓抑了，彷彿大半的空間都被葉楓佔去了一樣。
並且葉楓進來之後，李蔓很緊張。
不過她的緊張倒不是擔心葉楓會對她做些什麼，而是房間太簡陋了，甚至簡陋的都沒有多餘一張凳子讓葉楓去坐，不像平時她一個人下班的時候，可以坐在牀邊上休息。
李蔓覺得有點難爲情，猶豫了下，把牀邊讓了出來，看着葉楓說道：“不好意思，家裏平時沒有別人來，沒準備凳子，你坐牀上吧。”
葉楓也沒客氣，坐了下去。
如果說別的女人在這麼狹小的空間，孤男寡女的讓葉楓坐牀上，葉楓心裏說不定可能會產生一些異樣的感覺，但是李蔓來說這句話的時候，葉楓並沒有那樣的感覺。
一來，李蔓受傷了，傷的挺重的。
二來，總得來說，這麼多年過去，再次見到李蔓，讓葉楓有一種最熟悉的陌生人感覺，不會激動，但不會太陌生。
之所以李蔓受傷了，葉楓還霸佔了她的牀邊坐着倒也不是葉楓不近人情，而是葉楓經歷過李蔓這個心理時期，敏感，自卑。
其實也不是自卑，而是任何人居住這麼差的環境，在朋友過來的時候，她們都會下意識的敏感，不自在，害怕對方嫌棄自己的住所簡陋。
所以葉楓在李蔓邀請他坐下來的時候，他很自然的坐了下來，而李蔓卻站在了靠近門的位置，一時間沒說話，顯得又平靜，又好像有點手足無措。
葉楓環顧了一下四周，接着若無其事的說道：“這裏挺好的，一個人住着挺清淨的，以前我住的地方還不如你這裏，最起碼你這裏比我以前住的地方乾淨整潔多了。”
“謝謝。”
李蔓由衷的說了一句感謝，她知道葉楓這麼說是在照顧自己的自尊心。
葉楓也知道李蔓謝什麼，不過他說的是實話，以前他住的地方是真的差，電腦桌髒亂不堪，菸頭滿地，房間裏到處瀰漫着泡麪刺鼻難聞的味道。
只是現在想起來前世的種種畫面，恍如隔世。
葉楓收回思緒，然後看向了李蔓的臉，原本非常漂亮，清麗的一張臉，現在狼狽不堪，腫的有些厲害，頭上還纏着紗布，原本潔白的羽絨服也是這裏髒一塊，那裏髒一塊，手肘的位置更是被擦破了。
李蔓感受到了葉楓的眼神。
葉楓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眼神可能會讓李蔓誤會，於是提前開口說道：“你的傷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沒事。”
李蔓儘管身上有很多地方都在疼痛，但不願欠葉楓人情的她還是搖了搖頭說着沒事，接着她泯了一下嘴脣看向葉楓，猶豫了下問道：“你，你那個保鏢真的把陳海峯手腳打斷了？”
原本李蔓聽到葉楓那麼說是以爲葉楓讓保鏢去嚇唬陳海峯的。
但是當角落裏慘叫傳來的時候，再看到葉楓那陌生的冷漠表情，李蔓不由得信了，然後立馬忍着疼痛帶着葉楓回到出租屋了，並沒有真的看到陳海峯被打斷了手腳。
“應該是的。”
葉楓沒有避諱的說道，既然他讓馮徵那麼去做了，馮徵就不會完成的有一點折扣，剛纔陳海峯淒厲的慘叫便是證明。
李蔓聽到葉楓承認，心裏突然有些複雜，然後眼神不知看向何處的低聲說道：“你那是犯法的……”
葉楓點頭：“我知道。”
“那你爲什麼還要讓人那麼去做？”
李蔓還是忍不住的擡頭看向葉楓，似乎是覺得葉楓剛纔的行爲太過惡劣了，又似乎這個答案對她有些重要似的一般。
葉楓平靜的說道：“這世界有很多人，很多事會讓人覺得很噁心，有些可以讓法律去制裁他，但是有些用法律去制裁不合適，這樣他們感覺不到痛，也記不住，所以倒不如用一些能讓他們記住的方式讓他們永遠記在心裏。”
李蔓對眼前的葉楓很陌生，不由得問道：“以暴制暴嗎？”
“你覺得是以暴制暴，我不覺得。”
葉楓聞言擡起頭：“我覺得那是他們爲自己的行爲買單，不然犯錯的成本太低了，他們根本記不住，可能你遇不到這樣的事情，但是有些時候，有些錯是無法挽回的。”
李蔓聞言，臉色有些蒼白。
她聯想到了自己，覺得葉楓說話在影射自己當初太過現實跟他提出分手，所以纔會說出得爲自己的行爲買單以及有些錯是無法挽回的話。
之前自己絕望無助時候，葉楓突然像英雄一樣出現救了自己的好感也瞬間蕩然無存。
也許……
也許葉楓來找自己，就是爲了以勝利者，高高在上的角度來跟自己說這些話，好讓自己知道當初選擇跟他分手是錯的。
所以得爲自己的行爲買單。
也得記到心裏去。
不知道爲什麼，想到這裏的李蔓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痛，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特別的壓抑，但是葉楓在這裏，她又不能不說話。
不說話不就是代表着自己很介意他剛纔說的，以及承認自己後悔了嗎？
所以李蔓說話了，明明她想故作堅強用一副輕鬆的語氣，但是聲音彷彿從喉嚨中擠出來的一樣，身體也是背靠着門，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撐住自己的身體，好讓自己不倒下去。
“我知道了。”
聲音一出來，沙啞近乎沒聲。
葉楓什麼時候聽過這樣的聲音？聞言突然擡頭看向了靠着門的李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