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婉看到馮徵從她手裏接過鑰匙上車的背影，先是怔了怔，接着嘴角微翹，來到保時捷的副駕駛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我還以爲你會拒絕我的。”
楊曉婉側頭看着馮徵說道。
“你很喜歡我拒絕你嗎？”
馮徵沒有表情的回了一句。
“那倒也不是。”
楊曉婉繫好安全帶，然後感嘆的說道：“只是說感情這東西和商場上談判不一樣，商場談判無論失敗多少次都可以繼續去跟對方交涉，去洽談。”
“但是感情不同。”
“感情這東西看似美好，其實有些脆弱且敏感。”
楊曉婉繫好安全帶側頭看着馮徵，笑了笑說道：“剛纔在外面，雖然我是笑呵呵的看着你，其實心裏想法挺多的。”
“什麼想法？”
馮徵啓動了車，然後好奇的問道。
楊曉婉：“表面上看着臉皮很厚，其實怕你拒絕，可能你再拒絕我一次，我就沒有勇氣再來煩你了，有那麼一句話怎麼說來着？叫面對愛情，我有勇氣走99步，但最後一步，我沒有勇氣去走，人都是有自尊的，不過還好，你把我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你有病。”
馮徵不屑一顧。
楊曉婉氣得不輕，忍不住罵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跟一個女人說話，你能不能有點紳士精神？”
“我是小人。”
馮徵糾正了楊曉婉。
楊曉婉徹底無奈，於是她側頭惡狠狠的盯着馮徵，只見馮徵臉上一點表情沒有，一直冷峻着臉看着前面開車，楊曉婉氣道：“喂，小人。”
馮徵不理她。
楊曉婉：“小人，跟你說話呢。”
“有話說。”
馮徵繼續看着前面開車。
這時候，楊曉婉突然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從上車後，馮徵就一直不看她，爲什麼不看她，自己有那麼醜嗎？應該也沒有。
難道是不敢看自己？
楊曉婉突然靈光一動，看着馮徵突然問道：“你爲什麼一直不看着我說話，是不敢看我嗎？”
馮徵毫不客氣的罵道：“神經，我開車呢，看你，我開不開車？”
“……”
楊曉婉被馮徵嗆的頓時噎住了，但是她還是不甘心，側着身子想去看馮徵的眼神，問道：“那你前些天，爲什麼會動手幫我？甚至還把徐浩的姐夫給整下臺了？”
“他罵我。”
“就因爲這個？開始他也罵你了啊。”
“他罵我可以，罵我媽不行。”
馮徵說的異常有殺氣。
“噗！”
楊曉婉聞言突然笑出聲來。
馮徵似乎異常惱怒楊曉婉的笑聲，突然冷冷的看着楊曉婉：“有那麼好笑嗎？”
很有殺傷力的眼神。
楊曉婉笑的更加誇張了，然後笑眯眯的湊近馮徵冷漠的臉龐說道：“剛喫飯的時候，三爺小聲的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你是一個六親不認的人，心裏一點敬畏都沒有，什麼朋友啊，父母啊，你都不在乎，能賣就賣，但你只是外表看上去是這樣的，其實你是一個外表冰冷，內心火熱的人。”
“火熱嗎？我看你腦子有問題。”
馮徵繼續冷笑。
“不火熱嗎？”
楊曉婉眼睛帶着笑意：“不火熱，你爲什麼要折磨徐浩，爲什麼要整他姐夫？哪怕只是幫我，你也不需要做的這麼徹底吧？”
“紅燈！”
楊曉婉突然指着叫出聲來。
再接着便是突如其來的剎車，車堪堪追尾前面的車，馮徵看着前面的車，緊緊的握住方向盤，有種想罵人的衝動。
都說了要看前面的路。
偏偏說自己不敢看他。
那個徐浩和什麼徐向東的也是煞筆。
都他M的煞筆，非要得寸進尺，害自己不得不動手，如果他們不得寸進尺，自己當時也就走了，和楊曉婉劃清界限，根本不會有後續。
綠燈亮起。
馮徵眼神中透着怒火，然後平穩的啓動了車，只是握着方向盤的手掌有些用力，彷彿要把方向盤捏變形一般，極力的在剋制着什麼。
“你好像很生氣？”
楊曉婉看到了馮徵緊緊握住方向盤的手。
馮徵還在忍，語氣依舊平穩：“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你沒生氣，你握着方向盤那麼用力幹什麼？”
楊曉婉有些不信。
馮徵突然放鬆了手，看着前面的手也變的清明，突然說道：“我殺過人。”
“嗯？”
楊曉婉突然看向了馮徵。
馮徵繼續說道：“我殺了不止一個。”
楊曉婉聞言有些不敢置信，在這個社會里，馮徵居然殺過人，一時間她喫驚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馮徵見楊曉婉不說話，依舊平靜開口：“所以你應該離我遠一點，我不是什麼好人，眼裏也沒什麼善惡之分，只有喜好之分。”
“爲什麼會殺人？”
楊曉婉突然問道。
“爲什麼殺人？”
馮徵聞言先是有些疑惑，似乎在回憶，然後平穩說道：“最開始殺的第一個我有些記不清他的樣子了，只記得有一次我很餓，很餓，那天晚上還發高燒了，三爺沒辦法，只好找了個碗把我抱到廣州最熱鬧的一個街道坐在路邊乞討，想乞討點錢幫我看病。”
“然後呢？錢要到沒有？”
“沒要到。”
馮徵語氣平靜。
“沒要到。”
楊曉婉有些意外：“那後來呢？你怎麼看病的？”
“偷的錢。”
馮徵今天的話似乎也有點多，他把車停到了路邊，拿出煙問楊曉婉介不介意，在楊曉婉說不介意之後，他把煙點燃了。
用力的吸了一口。
又緩緩的呼出，接着說道：“不過這錢沒用上，我三爺被當場逮住了。”
說到這裏，馮徵笑了笑，接着扭頭看向楊曉婉，似笑非笑中帶着些許森然：“接着你猜結果是什麼？結果是我三爺被那個狗雜種強行脫光衣服綁在了電線杆上，大夏天的綁在電線杆上，整整綁了一天一夜，讓路過的人圍觀我三爺。”
“怎麼會這樣？”
楊曉婉有些不可置信。
一來她想不到居然會有人在國內生病看不起病，更想不到馮三爺居然有着那樣的過去，哪怕就算馮三爺偷東西不對，犯法了，那也有警察呀。
怎麼可以把人綁在電線杆上讓人圍觀呢？
還是脫光衣服被圍觀的那種。
這個時候，楊曉婉甚至彷彿看到了很久以前那麼一天，馮三爺被羞辱的扒光衣服綁在電線杆上，然後不停地有人路過，圍觀，用唾棄的眼神看着他。
而這對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來說，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