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又開始疼痛,眼皮也一點點變得沉重,天花板在我眼裏越來越模糊,周圍的聲音遙遠開來,幾乎微不可聞,慢慢的……不知不覺中,我閉上了雙眼。
……
“再陪我一次。”
一隻溫熱的手掌劃過我的腰背,親暱交錯的低喘瀰漫在空氣中,不知從哪裏涌出的暖流在我耳邊輕輕盪漾,一種溫暖的感覺,讓我的行爲失去了控制。
我伸手環上他的脖子,撫摸着他背後直挺的脊樑,感受他穩健的心跳,只覺得自己快要沉溺在一片深邃大海中。
他漸漸直起了身軀,剛纔看不到的臉龐慢慢清晰,五官從迷霧中浮現,卻不是我心中所想的樣貌,而是……
鄭安然!
一剎那,我渾身的細胞再次凝聚翻涌,充斥着恐懼、憤怒的眸子里布滿血絲,我伸手就朝他面上抓去,這張面目可憎的臉,我要將它撕裂,粉碎的一乾二淨!
然而,在半空中,我的手被更加有力的臂膀扣在了頭頂,沒有了剛纔的溫度,他的手如冰一樣寒涼刺骨,他猙獰的看着我,發出餓狼般可怕的冷笑,我驚懼的想要大吼,可是嗓子就像是灌了鉛,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要……不要!!!
“啊——!!!”
我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冷汗布了滿臉,枕頭也被浸溼了大半,我喘着濃重的粗氣,彷佛是剛從窒息中重新獲取了氧氣一般,渾身顫抖不止。
我怔怔的看着前方,周遭的環境熟悉又陌生,這裏……對了,這裏是言奕辰的家,那剛纔的是……一場夢啊。
我揉了揉太陽穴,放鬆了力氣,然後,深深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剛纔在夢裏的驚嚇,讓我睡意全無,或許可以說,不敢再睡。房間裏此時非常的靜謐,房門也緊緊地關着,聽不到任何風吹草動,應該已經深夜了吧。
我掀開被子,拉起掛在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這個衣服我認得,是之前言奕辰披在我身上的風衣。
這個房間裏,連着一個露天的陽臺,也可以看到明珠塔和桐城的夜景,我打算到那裏透透氣。
由於露天,陽臺上除了一根欄杆外並無其他遮擋,刮來的寒風吹的衣角揚起,我趕忙將衣服拉緊了裹在胸前,雖然有些冷,但是呼吸着屋外的清新空氣,內心似乎得到了一絲安寧。
我扒在欄杆上,貪婪的吸氣,接着又暢快的吐出。遠處的明珠塔亮着幽明的燈光,點綴了這個城市的夜晚,增添了些許神祕。
望着眼前安寧的景色,竟一不留神入了迷。
“睡不着?”
一句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來,而這聲音卻令我的心倏然提起。
我扭頭,言奕辰倚在隔壁幾乎一樣的露天陽臺的欄杆上,定定的望着我。
我這才發現,似乎這裏的每一間房子,都配備有一個露天的陽臺,簡直奢侈。
我朝他微微點頭,將自己身上的風衣拽的更緊,衣領上散發着他獨特的味道。
“我也睡不着。”言奕辰打了個轉,用後背靠在欄杆上,仰着頭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正當我鬥爭着該不該逃回房間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今天……對不起。”
我愣住了,他是在說今天爽約的事嗎?可那不是他爲了報復我的惡作劇嗎?但我搞不懂的是,如果是這樣,他爲何又在最後突然出現。
於是,我朝他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他瞅了我一眼,壓低嗓音,用我從沒聽過的凝重語氣說:“今天,是我爸的生日。”
“啊?”我不可思議的看他,這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想,但卻讓我的疑慮更重了,“你爸的生日?那你……爲什麼還答應我?”
他依然仰着頭,不知在看什麼,但話語中似乎隱藏着一絲無奈:“我本來就不打算參加那無聊的生日宴,是我叔叔在下班的時候到公司門口堵我,硬是拉着我去了那個家裏,我很清楚的警告過他,我去的話一定會……!”
那個家裏?我越發糊塗,他說的應該是他父親的住處吧,可爲什麼要用這麼奇怪的稱呼?
他猛地頓住,少見的有些激動,但很快又恢復平靜,繼續道:“後來,因爲一些事耽誤了。等事情處理完,纔看到你的來電,可是回過去後又是無人接聽。”
他說着,扭過頭望向我,突然嘴角揚起:“我當時還想,這個蠢女人,難道這樣就生氣了?她也不想想,自己可是放過我兩次鴿子!她也不打聽打聽,在這桐城,誰敢放我言奕辰的鴿子?”
他舉起手比了一個二,我撲哧就笑了出來。
“我纔沒你想的那麼小心眼。”
他也淡淡的笑,沒了往日的那種壓人的氣勢和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笑的更加溫柔。
“那你……後來是怎麼過來的,我應該沒有告訴你具體的地址啊?”我繼續問。
“之前就告訴過你了,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邪邪的笑。
我拋給他一個怨懟的眼神,他看了我一眼,隨即扭過頭,頓了半晌才說:“
好吧,我給你朋友打了電話,她告訴我的。”
“子愛?你有她的電話?”
我有些喫驚,他怎麼會知道姚子愛的電話,難道也是他查出來的?他查子愛的電話又想幹什麼?
“是她告訴我的。”
他的回答令我更驚,我實在想不出他和姚子愛之間有過什麼交集,怎麼就莫名其妙的互通了電話。
言奕辰似乎看出了我的茫然,轉過身扒在欄杆上,開始講述起一段我所不知道的經歷。
“哪一天我記不清了,下班剛出門,就被一個女的擋住了去路,有點熟悉,但我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她。她告訴我她是你的朋友,我纔想起原來是在你家的那天晚上,給我開門的女孩。我問她有什麼事,她說自己路過,剛好看到我出來,過來打個招呼。又說自己手機沒電了,可不可以借我的手機打個電話,我就借給了她。等她還給我的時候,我才發現她在我的手機上存了她自己的電話號碼,說是爲了以後方便聯繫。我想她是你的朋友,或許有用,所以一直沒有刪,沒想到今天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哦……是這樣。”聽完言奕辰講的這些,突然覺得心裏的某處被堵住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