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千秋不死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卑微
    “武家世代居住武勝關,體內有人神血脈,以震天弓乾坤箭威懾八方,鎮壓天下水族,雖爲臣子,但卻劃地爲王其內自治,與我大商共治天下!”帝乙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武靖,一把攥住了武靖的手:“大商與武家同在、同興、同衰!”

    “那孽胎乃是道門聖人謀劃,必然壞我大商運數。本王一生從未求人,當年吾跪地求你,你答應我將那孽胎斬除,卻做了欺心之言!這過往的諸般過錯,本王皆可不追究!”帝乙掙扎着坐起身,一把攥住了武靖的手臂,自牀下摸出一把金刀:“此乃斬王金刀,下斬奸佞,上斬昏君。”

    “本王欲要將江山社稷盡數託付於你,若日後天子有德,將軍當可輔佐。若天子無德,將軍可自取之。”

    “陛下,武靖豈敢!”武靖聞言如遭雷擊,連忙叩首。

    “本王這一生從未求人,此生是第二次求你!咳咳……”一大灘金黃色血液噴涌而出,驚得武靖連忙道了句:“大王!你快躺下休息。”

    “莫要扶我!莫要扶我!本王逼你殺戮血肉,有愧於你,今日便跪下與你道歉”帝乙掙扎着跪倒在牀榻,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武靖:“本王第二次跪下求你!”

    說完話,便要叩首下去。

    “大王!”武靖心亂如麻,豈敢叫帝辛叩首,連忙伸出手攙扶住帝辛的雙臂。

    “噗~”一口殷紅色血液噴出,打溼了帝辛的衣襟,此時帝辛身形搖搖欲墜,恍若風中燭火,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武靖。

    “陛下,您快休息!您快休息啊!”

    “答應我!此乃本王此生唯一心願!也是本王第唯一求你的一次!上次你誆騙了我,本王不予追究。”帝辛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武靖,氣機逐漸衰弱,只是全憑一口氣吊着:“答應我!那孽胎不能留!”

    一邊說着,帝辛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將武靖推開,然後額頭觸及牀榻,拜了下來:“江山未來,俱都在愛卿的身上,本王一拜,還望愛卿成全,顧及大局。”

    “我答應!我答應!”武靖連忙爬起身,將帝乙攙扶住:“人倫禮法大於天,大王乃是天子、真龍,豈能爲我武靖叩首?此乃折了我武靖的壽數。”

    武靖瞧着迴光返照的帝乙,不由得悲從中來,跪倒在地不斷痛哭。

    “如此,無憾矣!”帝乙看着武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王命金刀塞入了武靖手中:“上斬昏君,下斬奸佞,在斬妖孽,拜託了!”

    話語落下,帝乙倒在牀榻上,氣絕而亡,嘴角掛着一抹輕鬆。

    武靖呆呆的坐在牀榻上,手掌死死攥住那王命金刀,眼角一行血淚滑落:“爲什麼要逼我?爲什麼要逼我?轉世輪迴是真,覺醒宿慧怕是唯有合道能做到。我能欺騙自己第一次,又豈能欺騙自己第二次!爲什麼這樣對我武家!我武家究竟做錯了什麼!”

    武靖失魂落魄的端坐在牀榻前:“他雖然性格桀驁,不遵人倫禮法,但那是因爲從小便無人教養。我能欺騙自己第一次,又豈能欺騙自己第二次!”

    武靖看着手中金刀,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如何不知帝乙的心思,讓自己用這把金刀斬了那孩子的性命。

    “大王待我不薄!大商待我武家不薄啊!大王待我如親生子嗣,我又豈能辜負了大王的心意。君爲臣綱,父爲子綱!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武靖的意志,便是這人倫禮法!震天弓與乾坤箭,唯有忠、義、禮、智、信之輩才能催動,再加上我武家人神血脈,纔可催動此寶!”武靖緩緩睜開眼,一雙眸子猩紅一片,剎那間時空恍惚,似乎回到了十六年前。

    “他還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星神轉世,雖然有道門操控,有宿命牽引,但卻已經是新生。不過,道門以釘頭七箭害我父親,我與道門不共戴天!那孩子與道門牽牽扯扯揪扯不清……”武靖一把攥住王命金刀,然後緩緩站起身,看向了氣絕而亡的帝乙,慢慢屈膝跪下,對着帝乙行了一禮:“大王恩重,當年我父身亡,覬覦我武勝關的人不知有多少。錯非大王強硬鎮壓,親自指點我武藝,我武靖豈能有今天?”

    “大王待我亦父亦君,武靖無以爲報,定當完成大王心願!”武靖慢慢叩首,然後轉身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宮闕。

    他不動手,難道三子真能安然度過劫數嗎?到時候只怕等候武家的是王朝屠刀。自行了斷反而落得善始善終。

    這一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卻又似乎什麼都發生了。

    出了宮門,武靖與十娘碰在一處,然後一道上了馬車。

    武靖失魂落魄的抱着金刀,十娘一雙眼睛看着武靖,

    夫妻二人一路沉默,似乎冥冥中多了一層看不到的障礙。

    “老爺夫人,到地方了!”車伕恭敬的道。

    “武鼎一定要接回來!”十娘終於開口,打破了馬車中氣氛的沉寂。

    武靖收回散亂的目光,撫摸着手中金刀,剎那間心中諸般念頭電轉:“答應還是不答應?”

    “若是答應他回來,只要自己找個機會由頭,便可將其生置於死地。武家在我掌控之中,若叫其悄無聲息間去了,也不會惹出什麼風聲,外面也沒人注意。若是不答應……只怕十娘還要和我吵鬧不休……”

    “若是不答應,日後隨便找個機會將那小畜生暗殺……他倒是有些本事,我未必能毫無動靜的殺了他!”

    “我武家千年聲譽,盡數被那小畜生毀於一旦,怪不得大王非要殺了他……”武靖想到這裏,頓時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其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只是眼下卻殺不得,若真殺了,反倒是坐實了那些風言風語!”武靖心中念頭剎那間千迴百轉,無數算計流轉而過,然後頭也不擡的走下馬車:“那小畜生對二孃無禮,對長輩無禮,壞了我武家聲譽。你若是能說服長琴,我便答應叫他回來,只是卻還需經受考驗,叫其知道我武家門檻很高,不是隨隨便便便能進來的。”

    話語落下,武靖轉身離去,雖然心中恨得咯吱作響,但他還是選擇了將其拒之於門外。

    若是其不進入武家大門,或許能自己找個不動手的藉口:那小畜生武道修爲太高,自己不好輕易動手……。

    他此時心中情緒複雜到了極點,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靜靜的抱着金刀,消失在了大門內。

    瞧着武靖的背影,十娘緩緩下了馬車,一雙柳葉眉不由得微微蹙起:“麻煩了!”

    “那狐狸精,一看就不是好人,好不容易將我兒趕出去,又豈能輕易鬆口?不過好在我現在也有了算計!”十娘心中略作沉吟,然後邁步向府中走去,一路徑直到了王長琴的院子裏。

    “喲,什麼風竟然將你吹來了?不去打坐修煉參悟仙道,來我這裏做什麼?靖哥說了,不想見你!”王長琴瞧着十娘,不卑不吭略帶嘲諷的道了句。

    “我有事要和你說”十娘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她。

    王長琴瞧着十娘背後雌雄寶劍,眸子裏有些畏懼,然後道:“有什麼事,你儘管直接說吧。”

    “武鼎要回來”十娘一雙眼睛看着王長琴:“有什麼條件,你儘管說?”

    “條件?”王長琴愣了愣神。

    “靖哥說了,只要你答應,便允許他回來,認祖歸宗!”十娘靜靜的看着他。

    “哦?”王長琴恍然,隨即看了一眼屋子內的人影,武靖的影子在窗前晃動,露出一抹嘲笑:“回來?不可能!不論什麼條件,都不可能回來。”

    屋子內,武靖抱着金刀,聽了王長琴的話,莫名鬆了一口氣。

    他雖然因爲種種事情,對那孩子有些膈應、厭惡,但終究是自己的血肉。

    “你先聽聽我的條件也不遲”十娘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她。

    “不論什麼條件,都不可能打動我”

    “何必那麼果決,我覺得你應該先聽聽”十娘看向王長琴。

    王長琴略作遲疑,一雙眼睛看着窗紙上的人影,然後道:“你隨我來吧,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

    然後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十孃的屋子。

    “你有什麼條件?我不太能想象得出,究竟是什麼樣的條件能打動我!”王長琴一雙眼睛看着她,滿是戲虐。

    按理說,十娘是大夫人,自己應該聽她的。但架不住對方有事情求自己,老太太等都向着自己說話。

    “我能爲武家找回丟失的榮耀,令靖哥官復原職!”十娘靜靜的道:“靖哥被貶爲白身,你的日子也不好過,整個武家都不好過。”

    “你?憑什麼?”王長琴嗤笑一聲。

    十娘嘆息一聲,手中浮現出一枚金牌:“我已經請來了天子法旨。”

    見到那金牌與聖旨,王長琴陷入了猶豫。

    “啪~”下一刻,王長琴手掌揚起,一個耳光抽在了十孃的臉頰上:“日後,府中誰說的算!”

    “你說的算!”十娘勉強擠出一絲絲笑意,陪着笑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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