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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世間安得雙全法

    寒山靈燕低垂着腦袋,陷入沉默。

    江子笙只覺得手心的福袋熱的燙手,身子一個不穩若不是煤球眼疾手快的扶住,就要摔倒在地。

    江子笙推開煤球,強制鎮定住複雜的心緒,眸子凌厲地盯着寒山靈燕,從牙縫中艱難地擠出一句話,“屍體呢?”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江子笙不相信任錦軒就這麼丟下她一個人。

    “我感覺到主人有危機的時候便第一時間去了戰場,在那裏發現了屍體,手裏拿着的正是這個紅色福袋。”小金金聲音不大,說的每一個字卻像是刀子在剮着江子笙的心,“我已經感應不到主人的任何生命跡象,比且自動解除了認主契約……”

    認主契約自動解除確定原主身死無疑。

    “啪啦。”

    江子笙似乎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她緊緊地揪着心臟,眼中淚水迅猛的如同洪水傾瀉而出,蹲坐成一團,頭痛欲裂。

    她看着福袋上的血跡,根本不敢閉眼。

    她現在還記得在任錦軒離開前一個晚上,她爲他縫製這個福袋的情景。清朗如畫的他在江子笙細語繾綣,明明近在咫尺的人,怎麼會突然間陰陽兩隔?

    ……

    “你看什麼?”江子笙收起最後一針,暗自瞪了任錦軒一眼。

    “自然是看書。”

    “你的書在你的手上,不是在我這裏。”

    任錦軒不滿地凝起眉,將眼前的遮擋物撥掉,看着江子笙輕嘆聲道:“都是女人是一本書,本君看子笙,自然也是看書。”

    “的確有這個說法,就是不知世子大人看懂了什麼呢?”她聲音有些慵懶,帶着幾分撒嬌,如沉溺在戀愛中的一般女子。

    “不要叫世子大人,叫夫君。”他說的寵溺,眼裏心裏只裝的下眼前小小的人。

    “好,不知夫君從我這本書上看懂了什麼呢?”她賭氣,故意拿話壓他,心裏卻早像灌了蜜一般,甜到化不開。

    “子笙的這本書,本君怕是要用盡此生光陰品讀一輩子,不如來生再告訴你,這個答案如何?”

    不如來生再告訴她……他的這句話終是一語成讖了嗎?

    她顫抖地解開福袋,拿出裏面那個小小的福字,上面的線頭都有些模糊,想必被人反覆摩挲過許久。江子笙將福字拿到鼻尖,那淡淡的清香便縈繞到了她的心間。

    這清香是任錦軒的身上的味道,除了他,世間再無他人擁有此香。

    江子笙只是輕輕閉上眼便能看到,任錦軒夜晚時分拿出福袋,摩挲着上面的痕跡,念着自己的名字。

    痛……心就快要被活活撕成碎片……原來愛一個人,可以愛到連怎麼呼吸都可以忘卻。

    那個說要護她一世周全的男子,說要陪他到天荒地老的男子,就這麼離開了她。她甚至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他就這麼輕易地離開了她。

    “爲什麼……明明說過要好好的,爲什麼要拋下我一個人……我不信,我不信啊!”淚水洶涌地從眼眶中冒出來,江子笙覺得心都快要被抽乾了。

    “任錦軒你說過要陪我白頭到老的,你說過我們要一起生很多很多小孩,你說要帶着我跟母妃走的遠遠的,你怎麼能、怎麼能先放開我啊……任錦軒,你可知道我多恨你,我恨你……”

    記憶中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樣,卻永遠將她小心翼翼地呵護在身後,捨不得讓她受一點傷害。

    “江子笙,你不是想要一生一雙一世人嗎,本君給你。”

    “沒想到你對本君已經這般用情至深……”

    “怎麼……上了本君的身還想逃?”

    “江子笙,你說你究竟有哪一點好,讓本君如此失了魂?”

    混亂的腦海中一直出現的是任錦軒曾經對她說的話,他的霸道,他的蠻不講理,他的一往情深,像是毒藥,讓她如同飲鴆止渴。

    回憶如同紛亂的碎片,從她的腦海裏炸開,那些酸甜苦辣的回憶,重重地壓在她的心裏,令她根本無從呼吸。

    黑暗一瞬間降臨,冰冷的地板,是江子笙在意識清醒時的最後的感覺。

    “主人,主人?”煤球看到江子笙昏死在地上,連忙驚呼出聲,可惜回答它的是江子笙的一片死寂。

    福袋被她緊緊地攥在手心,煤球用力掰開一看,才發現她的手心上面滲出的鮮血,早將福袋染溼透……

    煤球把江子笙扶到牀上,無措地靠在牆上,眸光卻一刻未從江子笙的身上移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小金金輕嘆一聲,原本與任錦軒解除認主契約後,它是可

    以離開了的。但此時它卻想在這個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女子身邊多呆一會。

    “什麼意思?”煤球聽着寒山靈燕文縐縐的話,眉頭不由蹙起。

    “只是說江子笙與任錦軒用情至深而已。”

    小金金輕嘆一聲,張開雙翅飛向了遙遠的地方,細微的身影逐漸被夜色吞沒,沒有人知道它要飛去哪裏……

    空寂寥人的王府此刻除了夜風的聲音,再無其他,如此孤獨的存在着……

    煤球不會照顧人,所以這一切都是鈴鐺在打點着江子笙。她從不過問事情,對於江子笙突然間的病倒,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訝異。

    ……

    似乎過了滄海桑田那麼久,一直沉溺在悲傷之中難以自拔的江子笙終於醒了過來。她睜開雙眸,第一眼便看到了身旁那個面色疲倦的男子。

    男子見到江子笙醒來,很是欣喜,立即吩咐侍女端了茶水進來。

    江子笙任由着侍女喂自己喝水,一雙眸子早不復往日神采,空洞茫然,沒了焦距。

    “子笙,餓了吧,我特意讓下人燉了燕窩粥,現在就給你盛上來。”男子看着江子笙,眼裏盛滿了擔憂,語氣輕柔得生怕嚇住了久病初醒的江子笙。

    “太子殿下,錦軒呢?”江子笙看着眼前的男人,因爲久久沒有開口而變得嘶啞,“他回來了嗎?”

    此人正是當今太子任承澤,他從得知江子笙昏迷的消息立即去了武賢王府,把江子笙接到了宮中,日日精心溫養着。

    “子笙,錦軒他已經……”任承澤看着江子笙那雙黯然的眸子,剛到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生怕江子笙再一次受刺激。

    “錦軒的遺體呢,難道你們沒有將他從邊疆帶回來?”江子笙看着任承澤,聲音雖然虛弱,卻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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