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將她推開一點，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臉，整個左邊面頰從耳根到嘴角都腫起老高。
秦淮咬牙，回身又在光頭身上狠狠踢了一腳。
葉懷玉這才發現，秦淮渾身上下都是塵土和污漬，額頭嘴角也佈滿了青青紅紅的傷痕。很明顯這些傷痕不是剛纔造成的，剛纔那二人根本沒找到機會還手。
警報聲由遠而近，兩輛警車停在他們面前，緊跟其後的是一輛救護車。
地上的兩人被先後擡進了救護車，秦淮二人也被送去醫院做了簡單的包紮。
警察來找二人做筆錄，葉懷玉才知道秦淮剛剛發生了車禍。
而車禍另一方奔馳車主死活不肯接受賠償，堅持要告秦淮謀殺。
顧不得周圍那麼多警察，顧不得什麼羞恥，葉懷玉衝上去從後面摟住了秦淮。
“有沒有撞到哪裏？”
纖細的手臂緊緊抱着他，面頰在他後背輕輕蹭着，秦淮的身體僵硬了一刻，眼中卻綻放了笑的顏色。
感受到秦淮身體一剎那的僵硬，葉懷玉以爲自己碰到了他的傷口，趕緊鬆開了手，圍着他小心翼翼四處查看。
她心中慌亂極了，想要伸手去撫他身上的傷痕，卻又怕弄疼了他。
“死不了。”他的語氣卻極冷漠。
葉懷玉一怔，心中黯然。自己現在有什麼資格關心他呢。
心壓抑的難受，她默默地退開，低垂着頭掩飾着內心的失落。
秦淮微眯了眼，卻沒再說話。他討厭自己面對她時情不自禁的情緒波動。
傑克帶着公司的律師過來，替兩人辦了手續。
出了警局，秦淮讓傑克跟律師先走，給他留了輛車。
傑克看着鼻青臉腫的兩人，神色複雜。
若不是那麼多證據擺在面前，他怎麼也不能相信，眼前這個笨得跟頭豬一樣的葉懷玉，竟然是個爲了錢可以出賣自己一切的女人。
可偏偏她就是。
傑克嘆了口氣。
問題的重點在於，偏偏他這個哥，就這麼栽進去了。
秦淮一句話不說走在前面，葉懷玉小心翼翼跟在後面。
道了謝之後就自己回家吧，她心裏對自己說。
“那個，嗯，謝謝你。”
男人的腳步有些大，她跟在後面小跑着有些喫力，酒勁剛過，又跟人這樣打了一架，她實在是渾身骨頭哪兒哪兒都疼。
男人沒有說話，繼續大步走着。
她又追上去幾步：“真的謝謝你，那個我就回去了，再見。”
男人的腳步終於頓了下來，回頭微眯着眼看着她：“這是用完了就扔啊。”
葉懷玉有些愣神，趕緊搖了搖手：“不，不是的。”
看着女人腫起半邊的豬頭了，男人心中氣恨交加，幾近蠻橫的抓過她的手忘停車場拽。
肩上剛剛包紮的紗布又透出些血來。
葉懷玉眼圈有些紅：“很疼吧。”
伸出手來，卻又不敢摸上去。
肩膀上是撞車時碎玻璃插入造成的傷，沒有傷到脛骨，但傷口也並不淺。
剛纔的拉扯，傷口又有些拉大，血汩汩地流出。
“哎呀，血越流越多了，我們還是先去醫院再看看吧。”
他微怔，卻沒有回話，依舊拉着她大步走着。
她跟得辛苦，又心疼他的手，不得不加緊步伐：“你鬆手啊，別拉着我了，這樣傷口裂的更快。”
男人忽然一把將她拉過來，左手摟着她的腰，緊貼着自己的身體。
“你剛剛是在關心我嗎？”是做戲還是真的？
葉懷玉瞪大了眼搖頭又點頭。
“是，還是不是？”
“我……”
男人低下頭，慢慢靠近她的臉，忽然又放開她：“真醜。”
葉懷玉面上有些紅，自己現在的樣子確實是挺醜的。
“要不是你，人家也不會變這樣。”葉懷玉悶悶地嘟噥。
秦淮心中一揪，一股疼痛劃過，可瞬間又想起她剛剛在警局錄的口供，一股無名火又蹭蹭往上升：“我叫你穿成這樣睡大街上了？”
葉懷玉被他吼得抖了抖，弱弱地回了句：“我那不是喝多了麼，哪有人像你，把一個喝醉了的人扔大街上。”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喝多了！”男人回身抓住她的手臂，恨不得立即掐死這個沒腦子的女人，就爲了那個什麼厲寶良要訂婚了，她就把自己灌成那樣！
葉懷玉被秦淮抓着手臂，幾乎是拖着的到了停車場，然後又被粗魯的塞進了車。
真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她心中腹誹。
可眼光卻不自覺一直放在他流血的肩上。他是因爲不放心自己，所以才逆行，還除了車禍。想到這裏，她又是甜蜜又是心疼又是後怕。
她的神情那樣的專注，動作那樣的小心翼翼，眉眼裏透着的都是心疼。
秦淮的心不自覺又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蕾絲上衣，搭配淺藍色的牛仔褲。上衣在與那二人的撕扯中被劃破了好幾處，肩膀的地方也被拉裂，此時正露着裏面肉色的內衣肩帶。
及肩的長髮凌亂地披散在肩頭，頭上身上都是灰塵和污漬，看起來分外的惹人心疼。
秦淮的喉結動了動，想要跟她說聲抱歉，抱歉不該將她獨自扔在路邊，抱歉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能第一時間出現在她前面，抱歉讓她經歷那樣的恐慌。
可是他終究沒有說出口。
“以後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了。”葉懷玉小聲的說。
他回頭看她，她身子微微前傾，哄小孩一樣繼續爲他吹着傷口。
“小時候受了傷，媽媽就會這樣替我吹吹，她說吹了就不疼了，那個叫疼痛的敵人就被吹跑了。”
髮絲落下，微傾的上身露出身前若隱若現的風景。
秦淮只感覺喉間一緊，身體劃過莫名的躁動。
他伸出右手，將她的手包裹其中，腦子裏是揮之不去的，那一晚，她嫵媚動人的模樣。
手緊了緊，不想再糾結，腳下油門一轟，車子衝了出去。
懊惱自己這不由自主的情愫，他抓着她的手放在方向盤上，急速的衝刺着。似乎只有這疾馳的速度才能消減他內心對自己的怒氣。
他的臉色黑得嚇人，葉懷玉偷偷看他，不敢說話，另一隻手緊緊抓住車扶手。
“下車。”車子急剎在環宇樓下。
葉懷玉看了秦淮一眼，沒有多問什麼，直接下了車。
秦淮下車，將車鑰匙仍給了急速跑出來的保安。
葉懷玉微微側身迴避，她並不想自己這副樣子被人看見，也不希望有人看見自己和他一同出現在這裏。
秦淮皺眉，這才察覺到葉懷玉衣服的不妥。他暗罵了一句****，然後打開車門，從裏面取出一件外套罩在女人的身上，拽着她就往大樓裏走。
葉懷玉走得彆扭，儘管已經是晚上了，但是她還是很害怕撞見熟人。
感覺到女人的退縮，秦淮眉頭皺了皺：“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
葉懷玉訝然，他是在向她解釋。
她的手往後又縮了縮：“我還是在車裏等你吧。”
看着葉懷玉急急的樣子，秦淮忽然心裏一動，他看了看天，眸光有些許促狹：“這麼晚了，葉小姐在車裏等我是準備跟我回家嗎？”
葉懷玉小臉頓時變得通紅，說話也開始結巴：“不是的，我我，那，那，可是，是你叫我……”
男人靠近她一步：“我叫你做什麼？”
“呃……”女人微張着嘴，眼睛裏全是無辜。可是，他叫自己做什麼了呢，好像沒有哦。
她那目光取悅了他，可是她那腫起的臉。秦淮暗罵自己變態，面對這個個豬頭臉，他竟然很像吻上去。
“走吧，葉小姐既然關心我的傷口，又說要想感謝，不是更應該在我工作的時候好好照顧我嗎？”
男人拉着一臉呆滯的女人往裏走着，嘴角揚起愉悅的幅度。
我有說想要感謝了嗎？什麼時候呢？爲什麼一點印像也沒有？大概是剛剛道謝的時候，表達錯了吧。
不過，也的確是應該感謝的，她想。
“總裁好。”
“總裁好。”
兩個聲音傳進耳朵，葉懷玉趕緊低下頭，將自己躲到秦淮的身後。
“嗯。”秦淮答應了一聲，直接將葉懷玉拉了過來，手臂包裹着她的頭。
設計部的兩個女生都一步三回頭的看着總裁離開的背影，兩人正交換着眼神，身後傳來總裁冰冷的聲音：“非禮勿視。”
二人抖了抖，立即小跑着出了大樓，想要去公司網站八卦的心思也迅速打消了。
總裁都開口了，她們再去傳什麼八卦，那就是在找死啊。
進了總裁專用電梯直接上了六十六層秦淮的辦公室。
還好，祕書處的人都下班了，葉懷玉不禁鬆了口氣。
“自己去裏面洗洗，衣櫃裏有衣服。”秦淮鬆開她，直接走向了辦公桌。
“那個，你的傷口，再處理一下吧。”葉懷玉猶豫了一下說。
秦淮看了她一眼：“嗯。”
女人臉上綻放出笑顏，蹦蹦跳跳到了裏間拿出醫藥箱。
秦淮眼神一暗，她的歡快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