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坐在單人沙發上，看着手裏的手機發愣。
他忽然站起身，走向了穿衣鏡，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
剛剛她打電話的時候，他纔剛衝完涼，裹了浴巾就出來了，頭髮還溼漉漉的滴着水，身上，嗯，他左右轉動着看了看，又鼓了鼓手上的肱二頭肌，嘴角滿意地翹起一個幅度。這一年雖然很忙，也很不開心，但是他並沒有疏忽運動，現在的身材看起來也是很有料。
叮咚，門鈴聲響。
秦淮感覺自己竟有些緊張，他再一次回身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確認狀態很不錯，這纔過去開門。
門外，小女人低着頭，神情有些厭厭的。
他的心不由跟着一緊。
他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眼睛怎麼了？”
她擡眼看他，瞬間滿臉通紅：“沒，沒什麼。”
這個男人怎麼，圍個浴巾就出來了？
頭髮上滴下的水順着胸膛往下流去，流過胸肌，還有那一塊塊腹肌。身材還是那麼好，她不禁想，瞬間又爲自己的花癡感到丟臉，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欣賞男人的身材。
女人驚異中含着欣賞的目光明顯的愉悅了男人。
“進來吧。”
她剛一擡腿，已經被男人一把拉了進去。
秦淮順手將門鎖上，反身將她抵在了門上，低頭便去尋她的脣。
“唔——”
那熟悉的氣息差點讓她迷失，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反抗。
男人的手不老實的鑽進了她的襯衫。
“別，別這樣。”她斷斷續續的說。
“別怎麼樣？”男人喘息着繼續。
“不，秦淮，別這樣，我找你有事。”
摩挲中的手頓住，濃濃地冷氣籠罩下來，男人離開女人的身體，轉身朝裏走去。
“原來是我誤會了葉小姐的意思。”
葉懷玉的面上有些難堪。
“我，我，二十萬萬一晚，可以提前支付嗎，一個月的？”她大聲說，濃濃的羞恥感升起，讓她有些不敢擡頭。
秦淮頓住腳步，心中冷笑：“你以爲你是什麼？六百萬一個月？”他開始痛恨自己，明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可是在她說我原意的時候，他還是自戀的以爲，她或者是因爲是自己，所以才說願意。六百萬，呵呵。
葉懷玉面上的血色盡數褪盡，她低下頭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衫，這樣就可以不用看他譏諷的眼神：“可以嗎？”
秦淮到辦公桌後面坐下，從裏面拿出支票來，刷刷寫了串數字，然後將筆蓋蓋上，看着前面恨不得將頭買、埋進肚子裏的女人。
“站那麼遠做什麼？我會喫人嗎？”
見女人仍舊埋着頭不動，他有些上火：“不是要六百萬嗎？怎麼，現在又不想要了？”
葉懷玉驚訝的擡頭，說不出心中複雜的感覺，如釋重負、羞恥、委屈……
她朝着秦淮走去，腳步有些艱難，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和他有一天會成爲這樣赤裸裸的交易關係。
她站定在桌前，伸手去拿那支票，卻被秦淮搶先一步將支票摁住。
“相信葉小姐也知道，這個世界的錢並不是那麼好拿的。”他看着她，眸深似海。
葉懷玉難堪地收回手，擡頭看他，心中無比的忐忑，不知道他接下來到底要說什麼。
“既然決定要上我的牀，在我厭煩之前，就別想着能下來，也別想着再上別人的牀。”
指甲再一次掐進手心，疼。大滴的眼淚止不住滴落，她咬着脣伸手接過支票。
後悔嗎？不後悔。爲着姨母對她的養育之恩，爲着琳娜與她從小到大的情誼，再給她一次機會選擇，她還是會來。
這樣的難堪，在進門之前，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可是爲什麼還是那麼想哭？
“既然決定了要賣，就把眼淚收起來，以後在我面前的時候，不要叫我看見你哭哭啼啼的。”
她擡手一把抹掉臉上的淚：“嗯。”
男人扔出一把鑰匙：“南湖別墅的鑰匙，我這兩個月會在S市，你自己收拾一下搬過去吧。”
她低着頭：“嗯。”
“別把嘴咬壞了，看着噁心。”男人有些煩躁的說，說了令她難堪的那些話，他的心裏並沒有如願舒服一點，反而很想找個人打一架發泄一下。
“嗯。”還是一個單音節。
她鬆開了咬着嘴脣的牙齒。
“那我可以上班嗎？”
男人怔了怔：“可以。或者你想開個自己的服裝公司也可以。”
“我，想繼續在現在的公司上班。”
“隨你，去裏面找一套開會穿的衣服給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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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她低着頭到了裏間，找了衣服出來。
她愣了一下。
“一點做人情人的自覺都沒有嗎？過來給我穿衣服。”男人站在那裏，張開了手臂等着她給他穿衣服。
什麼羞恥，什麼難堪都暫時性的通通消失了，葉懷玉此時只想一腳給面前的男人踹過去。他是古代的大爺嗎，張着手等着人伺候。
她在心裏狠狠瞪了男人一眼，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
大爺，這個要怎麼穿？你不會是內褲也要我給你穿吧。
看着眼前只圍了個浴巾的男人，葉懷玉無語。她知道，他就是在故意折騰她。
“內褲自己穿！”她終於還是憋不住了，閉着眼將內褲遞到了他眼前。
看着她閉着眼嬌羞的模樣，他的心竟然又是一跳，忽然有些捨不得離開。
他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一把抓過她手上的內褲，三兩下將衣服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都穿好了。
“還不走，你是準備在這兒過夜嗎？”
葉懷玉睜開眼，看見已經穿戴整齊的男人有些驚訝，他就這麼輕易就放過自己了？
可是看他氣呼呼的臉，又不太明白他在氣什麼，難道自己不願意幫他穿內內，他就氣成這樣？
秦淮卻是在生自己的氣而已，葉懷玉隨便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都能影響他的心情，他覺得很煩躁。
“我有個會議要開，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我想自己回去。”
她不喜歡那樣，離開了他，還要在他的司機的監控之下，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被圈養起來的感覺。她希望至少有那麼一些時候，她可以獨處，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空間。
“隨你！”男人不耐煩地扔下兩個字，便邁開大步朝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笑了起來，鼻尖卻是有些發酸。
‘情人’，呵，曾經在想起媽媽那些年受到的苦楚的時候，她對自己說，一輩子也不要去做別人的情人，哪怕那個人是你深愛的。可是，老天爲什麼總是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呢？
秦淮去了頂層的會議室，葉懷玉獨自離開。
走出酒店，看着天上的繁星點點，她想，明天該是一個豔陽天吧。
看了看時間，十點，地鐵還沒有收班。
她一邊問路，一邊朝着地鐵走去。
“錢的事情已經解決，不要擔心。姐。”
她給琳娜發了短信，便將手機收了起來，她現在覺得很累，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琳娜打了電話過來。
“姐，剛剛手機沒電了。你哪裏弄那麼多錢？”
“你就別管了，明天我去取了就給你匯過去。好好照顧好自己，別讓人欺負了去。”
“姐，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
“傻丫頭，跟我說這些幹嘛，好了，我掛了我今天加班有些累，明天再聯繫。”
“誒，姐，謝謝你。”琳娜小聲說。
倒了家門口，葉懷玉摸鑰匙開門，卻是摸到了秦淮給她的那把鑰匙。
她感覺有些咯得慌，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散也散不去。
第二天早上，葉懷玉一大早便去了銀行，將支票兌現，把錢匯給了琳娜。
下了班，她直接拎着一小包換洗衣服去了南湖別墅。
別墅羣依山而建，小區裏一個大大的湖泊，碧綠澄淨。
葉懷玉很喜歡這裏的環境。
可是這裏並不是屬於她的地方，她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或者人們口中非常輕視的一個名詞“二奶”。
雙層的別墅，依舊是白色的田園風格。葉懷玉有些詫異，秦淮這樣高冷的男人，爲什麼住的地方都是一樣的白色田園風，這大概應該是女生更喜歡的風格吧。
走進房間，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條，這裏應該是一直有人在打掃。
她也不矯情了，直接打開衣櫃，將自己帶來的幾件衣服掛了進去。反正是要住下，再矯情也是矯情給人看，有什麼意思呢？
自己這就算是被包養了是吧。是啊，怎麼不是呢，包養費六百萬都一次性給自己了。
她嘆了口氣，關上衣櫃的門。
衣櫃裏秦淮的衣服很少，就簡簡單單幾件襯衫西褲，清一色的黑色。
記憶中，他有沒有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呢？
似乎很少，冬天的時候好像有過灰色之類的毛衣和外套。
爲什麼喜歡的都是這種暗沉的顏色呢？雖然也挺好看，但是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
就如他平時給人的感覺，總是冰冰冷冷不苟言笑，讓人感覺不那麼容易親近，更少有開懷大笑的時候。
其實很多時候，他也是內心很柔軟的人。就好像他對九姑奶奶、十一姨，還有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