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賓利車疾馳在盤山路上。
車廂裏,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秦淮緊緊抱着葉懷玉,小心地避開她頭上的傷口,眼圈通紅。
女人似乎終於是安睡了過去,渾身卻仍舊顫抖得厲害,呼吸也特別的清淺。
她的臉腫得不成樣子,額頭也高高腫起,後面更是已經被她自己撞出血來。
他將她身上的衣服拉了拉,正準備拿車上的毛毯給她蓋在身上,卻看見她右手的手指有些不太自然的翹着。
他眉頭緊粥,輕輕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心頓時痛得無以復加。
大概是掙扎得太過厲害,她的手指竟然被這樣生生地折斷了。
他咬牙,“西昆,告訴齊叔,今天我要見到他人。”
“是。”西昆心中暗驚,齊叔現在在外面處理的事情,極其的棘手,如果他輕易離開,只怕後續要花巨大的代價來彌補。
可是一段時間的接觸他也知道,這個四少是不容人忤逆的,所以他直接撥出了齊叔的電話。
掛了電話,西昆透過後視鏡看了看秦淮懷裏的女人,低聲對秦淮說,
“四少,於正在四處找你,已經找到傑克那裏了,說是讓你把人交出來。”
男人面色很難看,渾身上下散發着冷冽的氣息,“讓傑克不準透露半點口風。”
西昆再次看了看葉懷玉,應了聲是。
秦淮低頭,輕輕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就那麼舉着。
她最後的那一聲吼,他聽見了。
最危難的時候,她叫着他的名字,他卻來得這麼晚。
她一定是嚇壞了。
心痛得無以復加,又柔得無以復加,只爲她絕望時的那一聲,“秦淮,你在哪裏?”
她的身子忽然抖了抖,他心中一緊,仔細去看她的臉,“懷玉,懷玉。”
她卻像是夢魘了一般,不停地搖頭,眉心緊皺,額頭全是密密的汗。
他的手輕輕一觸,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她很燙。
“讓鍾雲傑來接我們。”
“鍾醫生已經在手術室準備好了。”
“她現在在發燙,讓他過來接我們,戴上必需品。告訴他,手指,也骨折了。”
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勇氣說出最後那句話。
那是她畫圖的手,她那麼的熱愛設計,那隻手就等於是她的生命。
八小時後,鍾氏醫院。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門外空空沒有一個人。
手術室內,左右兩邊躺着兩個病人。
男人已經醒了,女人仍舊還在睡夢中。
醫生護士結束手術開始收拾東西。
男人一直保持着側頭的姿勢,就那麼看着睡夢中仍然皺着眉頭的女人。
他擡手,想要將她眉心的褶皺舒展開來,卻無奈距離太遠,根本都夠不着。
“你大爺的就不能老實點,你這傷,得好好躺上個十天半月的,不然長畸形了可別來怪我。”
鍾雲傑沒好氣的看着秦淮說。
“她的手?”
“放心吧,新鮮骨折,對我來說小CASE。”
“滾!”秦淮火大,什麼新鮮骨折,他當這是在賣豬肉呢。
鍾雲傑看着秦淮,心中暗自搖頭,這傢伙是徹底栽了。
“她的手指,以後畫畫會受影響嗎?”
鍾雲傑頓了頓,“康復需要很長時間,訓練得好的話,或許不是問題。”
秦淮皺眉,“手指骨折這麼難康復嗎?”
鍾雲傑摸了摸鼻子,“也不是,只是,她的傷要特殊一點。”
“怎麼個特殊法?”
“食指有一截,是從中間斷裂,並且……”他頓了頓,有些不忍心說出口,“並且嚴重扭曲。”
從中間斷裂並且嚴重扭曲,那就不是掙扎所致,而是刻意而爲了。
難怪他進去的時候,還聽見她的近乎淒厲的尖叫,而她最後撞向牆壁的那一下,幾乎是沒有什麼力道的。
應該是手指的疼痛造成的。
“不要。”旁邊的牀上,女人發出低低地囈語。
秦淮趕緊回過頭去看她,“推我過去。”
鍾雲傑嘆了口氣,讓人過來將他的牀推了過去。
秦淮的手握住了葉懷玉沒有受傷的左手,手指一下下輕撫着她的手背。
“有沒有可能她……”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只是時間會比較長。”
秦淮點頭。
“還有,她有沒有,那個?”
“什麼?”鍾雲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可瞬間他又明白了,秦淮在意的是什麼。
“沒有。護士替她檢查過了。”他的回答很肯定,秦淮暗自吁了口氣。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跟別人有過什麼,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在乎的,而且非常的在乎,所以纔會在那樣的疼痛下,還在拼命地尋死。
她怎麼就這麼傻,死能解決什麼問題?
“對了,齊叔有沒有過來?”
“來了。”
秦淮正準備做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不知道穿了個什麼硬梆梆的。
“靠,你給我搞的什麼?”
“你不會天真到以爲自己真的只斷了一根肋骨吧?”鍾雲傑撫額,
“你這兩天最好是就這麼老老實實躺着,你要是乖的話呢,你身上這東西我還可以考慮早點給你取下來。”
鍾雲傑說完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笑,“至於你的私人問題,我會找護工來幫你的。”
“鍾雲傑,你找死!”
鍾雲傑也不理他,收拾好東西朝着外面走去,嘴角噙着笑。
這傢伙難得有一次給他逮着機會,看他不讓他乖乖聽幾天話?
鍾雲傑出去之後,秦淮二人便被推着去了病房。
兩人的病房也是在同一間,牀挨着牀。
齊叔進來的時候有些驚訝,牀上的女孩臉腫得不像樣子,但是他還是認了出來,她是那個叫安安的女孩,也就是四少說的葉懷玉。
上一次,四少提到她的時候,還是一臉的陰霾,彷彿有着什麼深仇大恨。
可現在,他的手一直這麼牽着她的手,眼光也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變換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