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葉懷玉整個人已經有一半都在山崖外了,隨時都有可能墜落山谷。
於正一手抓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腳小心地尋找着可以落腳的地方。
葉懷玉雙手拉住繩子,腳勾在石頭後,艱難地說,“你別鬆手,我想辦法把繩子纏到石頭上。”
於正終於找到一塊突起,踩了上去,葉懷玉手上力道一鬆,面上露出欣喜之色,立即着手開始將繩子往石頭上纏。
她一擡手,卻發現拉了一下繩子就拉不動了。原來那保鏢雖然是暈倒了,手臂上卻是緊緊纏着繩子,並沒有鬆開。
難怪,剛剛她也奇怪,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力道,怎麼能阻止於正的下滑。
現在是沒辦法將繩子纏在石頭上了,葉懷玉左右看了看,見石頭邊還有半截小樹樁,或者可以用來借力。
“呀!”驚呼聲伴着咔嚓聲迴盪在山谷。
於正剛剛踩的突起又斷裂了,他整個人頓時往下又墜了一截。
葉懷玉反應快,立即伸出雙手拽住繩子,同時將一隻腳勾在樹樁上,樹樁面積小,自然是比石頭更容易勾穩。但是她整個人仍舊被拉出去了一大截,隨時都有摔下去的可能。
於正擡頭看她,如果她再不放手,兩個人很可能都會掉下去。
他正要說,“放手吧。”
葉懷玉卻搶在他前面開口,“別鬆手!”目光堅定,語氣更是毫不猶豫。
心中有股什麼暖暖流過,“放手,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
“廢什麼話,快想辦法!”
其實對他而言,生死早都看得淡了,這世界在他眼裏,原本便沒有多少溫度和色彩。
可是面前的女人,卻莫名讓他產生了生的渴望。
她眼中救他的決心,重重錘擊着他的心臟,他要活下去,心中有個聲音對他說。
腳不停摸索着,但是他仍舊顧及着力道,不希望因爲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將她帶入危險。
一股大力忽然將他往上拉了拉,“老大,抓緊了。”
卻原來是那黑衣保鏢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迅速將繩子綁在了樹上,然後跑到山崖邊和葉懷玉一起將於正一點點往上拉。
等到於正上來的時候,三人都已經累得精疲力盡。
他躺在地上,看向身旁的女人,“爲什麼要救我,剛剛如果他沒有醒,你很可能已經跟我一起掉下山崖。”
葉懷玉轉頭看他,朝着他拉出一抹笑來,然後虛弱地閉上眼睛,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那笑似乎在對他說,“可是我們都活着了,不是嗎?”
於正轉身不死心地抓住葉懷玉的手臂,“告訴我,爲什麼不鬆手,爲什麼救我?是因爲我剛纔答應幫你下去救他嗎?”
葉懷玉睜開眼,搖了搖頭,聽見他提到秦淮,眼圈猛然就變得通紅,“怎麼辦,我已經沒有力氣了,秦淮,他該怎麼辦?”
話音未落,眼淚已經撲簌簌落了下來。
於正定定看着她,“休息一下,一起想辦法,會有辦法的。他們也通知了救援的人。”
葉懷玉點頭,她實在是太累了,手指頭連動一下都覺得很難,更別說是救人了,只能是先休息一下了。
葉懷玉搖頭,“如果真的沒了機會,那就是我們的命吧。”
於正怔怔看着她,“爲什麼救我?”
“因爲你是於正啊。”
於正看向她,眼中帶着不可置信,“因爲我是於正?”
葉懷玉點頭。
於正嘴角綻放大大的笑的幅度,雙眼也是璀璨如星。
如果說,曾經她的與衆不同打動了他,那麼今時今刻的她卻是真正一錘砸進了他的內心。
“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葉懷玉搖頭,“沒有。”
明知道答案,但是心中仍舊難免失落。但這失落來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你說,因爲我是於正。”
“是的,因爲你是於正。”
男人轉過身,仰面望着漸漸黑下來的天空,半響雙目竟流出淚來,“所以,其實我也得到了。”
葉懷玉不明所以,男人卻已經破涕爲笑,“是的,其實我也得到了。”
因爲我是於正,因爲不是隨便一個人,所以,你不顧性命地救我,因爲於正對你而言,也是特別的存在。
曾經羨慕的你對兒子的呵護,對家人的維護,如今我也得到了。
因爲我是於正。
天黑得很快,這黑,讓人無端端生出些絕望來。
“救援爲什麼還不來?”
葉懷玉實在是做不到就這樣躺着什麼都不做,她顫抖着手腳爬了起來,轉身看向身後的山崖,不禁悲從中來。
不行,不能再等了,也沒時間再休息了,現在再不去找他,他就更危險了。
她想要從包裏掏出塊乾糧來補充些體力,可是手指完全都不聽使喚。
她氣惱地將手錘向了自己的頭,恨自己的不爭氣。
粗糙的大掌抓住她的手,“別這樣,你等着,我們想辦法先下去看看。”
葉懷玉卻搖頭,“我不能這麼自私,實在是太危險了,我自己去吧。”
於正從她的眼中讀到了一種東西,她不是去找人,她是要去跟那個人一起死。或者她已經認定,那個人其實已經死了。畢竟環境這麼惡劣,而他們在這邊折騰了這麼久,也完全沒有收到。
他一咬牙站了起來,然後撿起繩子三兩下將葉懷玉捆了起來,推到了黑衣保鏢的面前,“綁在樹上,等救援來了再鬆開。”
葉懷玉大驚,死命地踢打喊叫,“於正,你TM的混蛋,你要做什麼,你放開,你放開我!我恨你!”
保鏢動作很利索,任葉懷玉踢打的厲害,仍舊逃不脫被綁在樹上的命運。
於正卻當做什麼也沒聽見,打開手電筒,開始仔細查看地形。
他將手電咬在嘴裏,坐在地上迅速地摸索包裏的東西。
他一邊喫東西,一邊將兩條繩子連成一條,然後又用破碎的布包給自己重新做了付簡易手套,以減少攀爬時的摩擦傷害。
火種,簡易火把,幾塊壓縮餅乾,手電筒,繩子,一共就挑選出這麼幾樣東西,然後將東西都裝進一個布包,綁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