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玉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不知道爲什麼,她腦子裏總是出現那個叫阿坤的男人。
燈光下,男人深情凝望着她,讓她心跳不自覺加速。
他的輪廓在她眼前越發的明顯,氣息甚至噴灑到她的面頰。
終於,男人的脣落在了她的面頰上,輕輕的,有些涼,帶着些乾涸的感覺。
葉懷玉猛地睜開了眼,外面天光已經大亮。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睡着,睡夢中竟然又夢見了他。
她大口喘着粗氣,又滴溜着眼睛轉了一圈,確認房間裏並沒有人,這才鬆了口氣,似乎是在慶幸自己的小祕密沒有被人窺探。
將半蒙着臉的毛巾被拿開,她起身利索地穿着衣服。
門這時候被推開,披散着長髮的葉懷玲走了進來。
對於對面牀邊上站着的葉懷玉,葉懷玲連看都懶得看,只把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扔,就又轉頭又出去了。似乎跟她呆在一個屋子裏,是一件多麼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葉懷玉習慣了她的這種嫌棄和無視,自顧自整理着,然後也跟着往門外走去。
她們的房間裏沒有衛生間,所以洗漱什麼的都得在房子裏唯一的衛生間進行。
走到牀尾的時候,她看見了那被封住的插座,還有扔在地上的檯燈插座。
原來說的要斷了她房間的燈是這個意思啊,看來以後電腦也是用不了了。
她有個手提電腦,是來這邊的時候姨母買給她的。晚上待到打工的地方,不知道可不可以讓她充充電。
轉過眼,不再去看那讓人不愉快的畫面,葉懷玉對自己說,沒關係的,還剩兩年,再堅持兩年她就可以回去了。
打開門,外面已經傳來飯菜的飄香。
葉文栩坐在餐桌前喝着粥,看見葉懷玉出來,對她招了招手,“懷玉過來喫早餐。”
這就和好了啊?葉懷玉對這個表叔也是讚歎,不論事情鬧到什麼地步,他總是能輕易讓表嬸服軟。
他說話的時候,嗓音醇厚,讓人聽了很是舒服,聽說表嬸當初就是被他這把嗓子給俘獲的,當然,還包括他英俊的外表。
葉懷玉正要回話,李亞裙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喫什麼喫,倒是在我們家做起小祖宗來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出生。”
葉文栩癟癟嘴沒有說話,大概是知道自己每次吭聲不但沒幫到葉懷玉,反而是引來一陣嘈雜。每天吵吵嚷嚷,總是會讓人累的。他衝着葉懷玉歉意地一笑,然後低頭繼續喝粥。
葉懷玉也衝着他點了點頭。
衛生間的門關着,她就在一旁站着,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想着自己的心事。
房間裏,電話響了起來。
葉懷玉急急地回到房間,拿起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請問是葉懷玉小姐嗎?”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
“我這裏是西區警察局的。”
“嗯,您?”
“這樣的,你男朋友喝醉酒砸了別人的玻璃櫥窗,需要你過來下。”
男朋友?醉酒砸窗?
“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搞錯了?”
“是的,是我沒錯。”
“那就對了,你趕緊過來吧。”
話音剛落,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葉懷玉回撥過去,可是對方一直都是佔線。
應該不會是騙子,因爲他剛剛報的警察局的地址,她知道。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去看看。
一小時後,葉懷玉站在西區警察局的門口,面色鐵青。
她的旁邊地上坐着一人,身形高大,一頭酒紅色的頭髮十分的醒目。正是她昨天不小心認識的男人,阿坤。
此時男人正歪歪斜斜企圖要站起來。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她卡里的錢已經少了四千。
四千啊,那可是她省了整整一年才省下來的。
她狠狠盯了身後的人一眼,然後邁步就準備離開。
只可惜,她還是慢了一步。
好巧不巧,男人挑在這個時候起身。
好巧不巧,他站起來的時候右腳後跟滑了一下。
又好巧不巧,葉懷玉還沒邁出去的左腿就在他的前方。
於是乎,剛剛纔跨出去一步的葉童鞋,此時再沒辦法再跨出第二步。
因爲她的褲腿此時正被緊緊拽在身後男人的手裏。
要不是她反應快,她的褲子只怕現在就已經落下去了。
葉懷玉咬牙,這個人!她真的是恨不得一掌將他劈暈了纔好。
只可惜,她也只是能想想而已。
她要是有本事一掌將他劈暈,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幅田地了。
錢沒了不說,還多了個累贅。
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怎麼就鬼迷了心竅,腦門一熱就幫他把錢賠了。
哎,都怪那個警察,要不是他一直追着問阿坤拿身份證,他又拿不出來,然後他們又追着問他的職業。
哎,自己當時真是,想着他
的職業要是暴露出來,估計沒好果子喫,腦門一熱,就認了這門親,糊里糊塗當了他一回女朋友,然後糊里糊塗的幫他陪了玻璃錢。
哎,自己當初怎麼就覺得做鴨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他到底是哪裏不容易了?不容易的明明是自己好麼?
四千塊啊,就這麼打了水漂,現在想走還走不掉!
葉懷玉雙手拉着褲腰,又拔了拔褪,還是不行。她萬分後悔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玻璃大門,現在要是把他退回去,還來得及嗎?
答案當然是來不及了,這裏可是警局,可不是她可以隨便亂說話的地方。
她憤怒地轉頭,卻見男人正擡着頭,兩眼可憐兮兮望着她。
“餓。”他說,言簡意賅但意思明確。
葉懷玉咬牙,“我可扛不動你!”
扛不動的意思就是,如果自己起來走的話,這個餓的問題,我可以給你解決了。
男人十分乖順地站了起來,“我自己走。”
他的眼睛仍舊是望着她,還是那樣可憐兮兮的眼神。
那樣子倒像是四五歲的小孩在問自己的媽媽討飯喫。
她仔細看了看他,雖然現在很安靜,也似乎沒有什麼不妥,但是很明顯,他還沒有完全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