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必須告訴部長。丁一到現在都沒來上班,萬一她真的出點意外,作爲科長的他都沒及時跟領導彙報,這就是瀆職。
這時,電話響了。
郝東昇剛要起身去接電話,就見彭長宜如同彈簧一樣從座位上彈起,搶在郝東昇之前,抓過了話筒。
“喂,哪位?”他急切地問道。
“長宜啊,我,江帆。聽小林說你找我?”
是江帆。彭長宜的心緊張地調料起來,他有些磕磕巴巴地說道:“是……是的,我……剛纔去樓下轉了一圈,想找您侃會兒,如果您忙我就不呆了,才知道您還沒來呢,我剛纔還在想,是不是您作天晚上的酒還沒下去……”
彭長宜特意提到昨天晚上的事。
江帆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昨天的酒真是喝瘋了,以後可是不能這樣喝了。我先掛了,來人了。”
“哦,好的。”
江帆掛了電話。
彭長宜滿腹狐疑,他故意提昨天晚上,江帆什麼也沒說,就掛了電話。
但聽江帆的口氣鎮靜而自如,沒有異常的激動和欣喜,難道是他多想了?
江帆行事穩重謹慎的人,他不該這麼早就對丁一下手吧。
江帆出現了,丁一還沒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丁一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電話又響了,彭長宜沒在急着接電話,郝東昇拿起了話筒。
就聽郝東昇說道:“噢,部長啊,您找小丁,她沒在。”
郝東昇說着,舉着話筒看着彭長宜。
彭長宜接了過來,說道:“部長,我長宜,小丁目前沒在辦公室,好,她回來後我讓他去找您。”
彭長宜有些精神萎靡地掛了電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老錢放下手裏的報紙,起身倒了一杯水,說道:“小郝啊,看見了吧,這就是水平,不服不行啊。”
郝東昇看着他問道:“什麼意思?”
老錢說:“部長找小丁,你直接就說小丁不在,暴露了小丁不在崗的事實。你看咱們科長怎麼說,說目前不在,這個目前不在,就有可能小丁去廁所了,去打水什麼的,都有可能,所以,說話是要講究藝術和水平,科長就是科長,你啊,如果想要求進步,不學是不行的。”
彭長宜向來反感老錢的陰陽怪氣,他皺着眉頭說:“老錢,我身上那麼多閃光點你不讓他學,偏學怎麼糊弄領導?你什麼意思?”
“語言藝術就是水平之一,這本身就是優點,你怎麼剛纔說是糊弄領導?”老錢據理力爭。
彭長宜沒有心思跟他們逗嘴,他顯得心神不寧,他仍然在想,丁一到底去哪兒了?
部長找她,肯定是剛纔跟彭長宜說的那些事,萬一丁一出了什麼事,他該怎麼跟部長交代?那麼現在他該不該告訴部長丁一沒來上班的事實?
不行,他要想部長彙報丁一失蹤了。
想到這裏,他剛要起身去見部長,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丁一腦門淌着汗從外面跑了進來。
彭長宜用餘光就知道是丁一進來了,他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但是他他故意不擡頭,裝作沒看見,好像很認真的樣子看着桌上的東西,耳朵卻豎了起來。
老錢從老花鏡上面看着丁一說道:“小丁,你去哪裏了?科長不放心,讓我去宿舍找你,害得我爬上爬下的去了六樓。”
郝東昇也扭頭看着她。
丁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擦了一把汗:“我早上有點突發的事情……”
她沒有說是什麼突發的事情,而是把目光投向彭長宜,怯怯地說:“科長,對不起,有點事耽誤了上班。”
彭長宜的表情儘管有些不悅,終歸丁一露面了,他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擡頭,看着丁一,奇怪的是,丁一居然穿着運動服和旅遊鞋,顯然,她早上的確有事去了。很想問她到底幹嘛去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來,女孩子的事終究還是不方便問的。說道:“你幹嘛了?”
丁一的臉不好意思地紅了,她說:“科長,如果沒事我先上去換身衣服。”
丁一沒有回答他,看來,她是不方便讓人知道她幹嘛去了。
“快點下來,找你還有事。”
丁一點點頭,短髮一甩就跑了出去。
老錢從老花鏡上面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說道:“小丁今天有點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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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們,而且看樣子好像是剛從外面回來,而且大汗淋漓。”郝東昇起身倒了一杯水,又給彭長宜和老錢的杯子蓄滿。
彭長宜哪裏知道,昨天他們喝酒回來,丁一在自己的宿舍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丁一遲到,都與這位不速之客有關……
那因爲回來的太晚了,丁一上樓後,踮起腳尖,唯恐自己的腳步聲驚擾了別人。來到宿舍門前,掏出鑰匙,剛要開門,忽然感覺背後有人。
她回頭一看,一個身影已經逼近了她的近前,她嚇了一跳,剛要驚呼,那個人卻暗示她別出聲。
丁一看清楚來人了,是她繼母的兒子,空軍某航空院校青年教官陸原,她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人來到跟前,她才縮着脖子,低低地叫了一聲:“陸原哥哥!你怎麼來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軍容整齊,英氣精幹的年輕軍官——繼母喬姨的兒子陸原。
“先開門,請我進屋。”陸原壓低了聲音。
丁一趕忙掏出鑰匙開門。
陸原走進了房間,放下手裏的軍用提包,不等丁一說話,一邊摘下軍帽,一邊沒好氣的問道:“你去哪兒了?害得我等了你快四個小時了。”
“啊?”丁一衝他瞪大了眼睛。
“啊什麼啊?你們下班我就來了,一點都不奇怪。”
丁一嬉皮笑臉地說:“我跟我們科長出去喫飯了,對不起,讓陸長官久等了。”
見丁一跟自己嬉皮笑臉,陸原的怨氣減了許多,他往丁一身邊湊了湊,嗅着鼻子說:“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口,身上的酒味都是薰的。”丁一趕緊給哥哥倒水。
陸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姑娘家家的,喝什麼酒?”
“呵呵,正因爲是小姑娘家家,我才只喝了一口。”
“一口都不能喝,有了第一口,就會有第二口,地方這些當官的,非常善於勸酒。你要注意形象,這樣的場合以後少往前湊。”
“是,知道了,陸長官。”丁一笑嘻嘻地說:“今天情況特殊,是部隊的人請我們新當選的市長。”
陸原機警地說道:“新市長喝酒帶你去?你要當心啊,離這些當官的男人遠點,在這裏先幹一段,以後想法調回去,這裏太遠了,我不放心。”
陸原絕沒想到,他這話本來是想給丁一打預防針,不想最後卻成爲了事實,他鐘愛的妹妹,最後卻情陷亢州……
“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像家長……”丁一嬌嗔地嘟囔了一句。
丁一母親早逝,父親又娶了陸原哥哥的母親喬姨,丁一沒有享受到繼母的愛,卻得到了這個哥哥的關愛,她很依賴這個繼哥,兄妹倆相處的很好,這讓過早失去母愛的丁一,多少有了被人寵愛的感覺。
“某種程度上,我……我就是家長,別忘了,那個……長兄如父。”說這話的時候,陸原心裏明顯底氣不足。
好在丁一沒有察覺出他的心思,就好脾氣地說道:“好,好,聽你的——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來了?”
“哦,我是來錦安接新兵的。順路過來看看你。你是不是坐那輛藍鳥車回來的?”陸原問道。
“是。你看見了?”
“當然了,不看見我怎麼尾隨你上樓了?我一直在下面等,值班的說你在六樓,我都敲了好幾次門了,還指望你掙了工資後好好請我一頓呢,結果總也等不來你,我就只好自己去街上喂肚子了。”
“對不起了——”
“我一會還要趕回錦安軍區招待所。對了,我是來還你生日禮物的。”
“啊?你還記得?什麼禮物?”丁一說道。
丁一說着就看着陸哥哥的兜。
陸原撲哧笑了:“沒在兜裏,在那裏。”說着,他就指了指地上的軍用提包。
丁一看了一眼,這纔想起哥哥帶進來的一個軍用提包,她立刻蹲下去拉提包上的拉鎖。
“汪!”突然,從提包裏傳出一聲狗叫。
丁一嚇了一跳,噌地蹦了起來,驚恐地望着地上那個提包,說:“你……該不會真的給我送只小狗吧?”
陸原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他得意地說:“好了,扯平了,四小時換來你的一跳,我心理平衡了。別忘了,這可是你跟我要的生日禮物,我給你送來了,你卻害怕了?哼,葉公好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