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絕對權力 >第32章美好消失殆盡
    史炳賢點頭哈腰的說道:“朱書記啊,您怎麼把火燒到我身上了,是小姚敬市領導和區領導的酒。”

    儘管他的話裏有些委屈,但卻明顯的有一種自豪,是男人特有的那種自豪感。

    彭長宜無法給這種自豪準確定義,但這種自豪是男人在酒桌上願意表露的一種情緒。

    朱國慶笑了,他肯定是不能忽略市領導的,只是調節一下酒桌上的氣氛而已,於是衝姚靜說道:“小姚,先從盧部長這兒開始,然後是勞人局、司法局的領導,最後是你的廠長。”

    “怎麼又扯我頭上了?”史炳賢看着朱國慶說道。

    “有小姚在,你肯定脫不了干係。”朱國慶的話裏有話。

    史炳賢尷尬地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姚靜說道:“我明白了,朱書記無非就是想讓小姚多喝幾杯,這個硬圈我打了。”說着,她一隻手端着酒杯,一隻手只用了兩根芊芊細指象徵性的託着杯底,來到盧輝面前。

    盧輝趕緊起身,端起一滿杯酒。

    姚靜說道:“感謝盧部長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我們廠指導工作,也感謝您投了我一票,小姚敬您。”說着,一仰脖,動作極其優雅的喝乾了杯裏的酒。

    彭長宜對姚靜的表現有些喫驚,和從前的姚靜簡直判若兩人,但是姚靜沒給他時間多想,就端着酒杯來到他的面前,說道:

    “彭科長,感謝幫助,姚靜敬您。”

    一個“您”字,似乎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別人感覺不到什麼,彭長宜心裏卻很彆扭。

    彭長宜站起來,不知爲什麼,從姚靜的目光裏,彭長宜覺得她肯定知道那張棄權票是自己乾的,他有些心虛,不敢正視姚靜的目光,眼睛盯着手裏的酒杯說道:“祝賀姚主任。”說着,就率先喝乾了酒。

    這時,坐在朱國慶旁邊的勞人局一位副局長跟彭長宜很熟悉,他見彭長宜不等姚靜自己先喝了就說道:“彭科長這杯不算,哪有不等女士自己先喝了,罰。”

    彭長宜看了看自己的酒杯,又看了看姚靜的酒杯還是滿滿的,就說道:“你怎不喝?”

    姚靜看着他,半天才幽怨的說道:“等着跟彭科長碰杯哪。”

    衆人立刻起鬨,紛紛譴責彭長宜。早就有人給他倒滿了酒,彭長宜只好端起杯,說道:“我認罰。”跟姚靜輕輕碰了一下,這次並不急着往嘴裏送,而是等着姚靜。

    姚靜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就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兩杯酒下肚,彭長宜感到渾身不自在,他跟盧輝說了一聲“我出去一下”,就起身走了出去。

    從洗手間出來後,在走廊裏,他意外的看見了前面走着的丁一。丁一是從另一端的洗手間裏走出來。

    “小丁?”

    隨着短髮的快速甩動,丁一回過身來,驚喜地叫了一聲:“科長?”

    “你跟誰來的?”彭長宜問道。

    丁一笑嘻嘻地說道:“小郝說您今天會被大餐伺候,他就決定掏錢請我們喫小餐,我們三個就來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就你們三個人?”

    “出來的時候就我們三人,本來想去喫刀削麪的,後來碰見熟人就被請到這裏來了。”

    “哦,碰到誰了?”

    “王總。”

    “王圓?”彭長宜問道。

    丁一點點頭。

    彭長宜知道王圓幾乎天天泡在飯店,如果看到組織部的小夥計喫飯,他都會買單,何況今天還有丁一在場。就說:“別跟他們喝酒。”

    “我不喝,科長,你也要少喝點。”丁一說着,用一根手指着自己的臉說道。

    彭長宜摸了摸臉,有些熱,肯定紅了,

    看着丁一清澈、純淨的大眼睛,彭長宜不由的想起剛纔那雙幽怨、柔媚的眼睛,就說道:“我沒事,你去吧。”

    丁一點點頭,向彭長宜揮動了一下小手,轉身進了前面的包間。

    彭長宜看着丁一的背影,他忽然不想回剛纔的包間,覺得很彆扭,就往出走,想去樓梯口透透風。這時,背後有人叫住了他:

    “彭長宜。”

    無疑,這是姚靜的聲音。

    自己似乎躲的就是她,沒想到還追出來了。他回過頭,姚靜款地向他走來,指了指大廳影壁後面專供客人休息的沙發說道:“到那邊說話。”

    彭長宜心裏打鼓,會不會姚靜問那張票的事?

    姚靜坐了下來,彭長宜坐在她的對面。姚靜理了一下額前的捲髮說道:“還好,你沒什麼變化。”

    彭長宜笑笑,他不知該說什麼好,甚至不敢

    看她那張因爲酒精而染紅的臉,是那樣的白裏透紅,就像熟透的蘋果那樣誘人。

    姚靜從嘴角擠出一絲冷笑,直視着彭長宜,說道:“看出我有什麼變化嗎?”

    說實在的,彭長宜覺得姚靜變化很大,過去姚靜不大愛說話,見了同事頂多就是點點頭,有時候都不看你一眼,是所有男老師心中的冷美人,現在居然左右逢源,應酬自如,而且還喝了那麼多酒,完全是久經這種場合的交際老手。但是他不能說這些,只好說了一句大實話:“變了,變的話多了。”

    “哈哈哈。”姚靜不由地大笑。

    彭長宜奇怪,這麼一句話值得她那麼笑嗎?

    “是啊,就我今天說的這些話,可能夠上我在學校和同事們說一年的了。”

    “豈止是一年,抵過好幾年。”彭長宜說道。

    姚靜又笑了,半天才嘆了一口氣,有些傷感地盯着彭長宜說道:“不變不行,要被餓死的。”

    彭長宜沒有接她的話茬,他感到她話裏有話,就笑笑,扭頭看着外面。

    姚靜說道:“見到我意外嗎?”

    彭長宜老實地點點頭。

    “見到我的變化意外嗎?”姚靜又說道。

    彭長宜又老實地點點頭。

    “還記得你當初說過的一句話嗎?”姚靜理了理頭髮問道。

    彭長宜擡起頭看着姚靜,搖搖頭。

    姚靜又“哈哈”笑了兩聲,說道:“你說我指不定哪天就被吉普車接走了。我記着你的話呢。”

    彭長宜的臉紅了,他沒想到當年一句戲言,老校長居然傳給了姚靜。他不能辯解什麼,因爲那話的確是他說的,就嘿嘿乾笑了兩聲,說道:“咳,開玩笑的。”

    姚靜收住了笑,認真的說道:“我不這樣認爲。你這句話讓我認識到了自己還有潛力可挖,俗話說的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我一直在朝着這個目標努力。不過吉普車不行了。怎麼也得是進口的小轎車。”

    彭長宜尷尬地說:“那時年輕不懂事,你就別記在心上了,我今天給你賠禮道歉行不,真是對不起,我當時沒有任何惡意。”

    姚靜又哈哈地笑了,說道:“我跟你說句真心話,我並沒有記恨你,你信嗎?”姚靜酡紅的兩頰很好看,兩隻美目就要滴出水了。

    彭長宜點點頭,說:“那就對了。

    “但是,你這話啓發了我。”

    這時,有三兩個人剔着牙、挺着肚、紅着臉往出走,不時的和他打招呼。

    彭長宜感覺在大庭廣衆之下和姚靜呆在這裏不好,就說道:“好了,該回屋看看他們喝得怎麼樣了。”

    姚靜也站起來,說道:“彭長宜,以後我們做好朋友吧,自打見面我們還沒握過手呢。”說着,很優雅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彭長宜感覺姚靜的笑很程式化,她是不是總是帶着這種標誌般的微笑接待各級領導?心中就一絲反感,另外感到姚靜說這話是多此一舉,本來就是同事關係,幹嘛還強調一下“朋友”?

    他不想和她糾結過多,就點點頭,說道:“好。”握了下姚靜的手,往剛纔的包間裏走去。

    就在離開姚靜的那一刻,彭長宜突然想起了莎士比亞的《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裏的一句話:美貌!你的真誠在何方?從這一刻起,姚靜留存於彭長宜年輕心靈時的一切美好,經過這次意外相逢後就消失殆盡了。

    彭長宜下班回家後,剛進家門,就聞到了一股酸味。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說道:“什麼味?這麼難聞?”彭長宜有過敏性鼻炎,遇到刺激的味道就不停打噴嚏。

    沈芳連忙從外面的小涼棚裏跑進來,說道:“哦,我忘了收起來了。”說着,拿起桌上的一兜東西又往出走。

    “到底是什麼?”他捂住鼻子皺着眉頭問道。

    “是曉慧送來的。”沈芳說着,就把那兜東西放在涼棚的窗臺上。

    “哪個小慧?”

    “梁曉慧呀,你什麼記性,任小亮的媳婦呀?”

    彭長宜白了她一眼,說:“我哪記住人家的媳婦叫什麼。她幹嘛送這個給你?”

    “我也不知道,許是吃不了吧,天氣馬上就要熱了,還給了點野山菇。”沈芳說道。

    任小亮和彭長宜他們住一排房子,也是屬於無房戶,機關分房的時候根本考慮不到他們。他家在最東頭,彭長宜家在最西頭,儘管在一排房住,但是下班後很少見到。

    任小亮那時是市委辦祕書,彭長宜是組織部祕書,他們各爲其主,而且他們的“主”又是那麼不睦,所以兩人只是見面打招呼而已。

    任小亮到北城區任職後,她的妻子比從前活躍多了,今天到這家坐會兒,明天到那家坐會兒,一幅夫貴妻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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