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沉默了半天,才傳來一個滄桑疲憊的聲音:“是我。”
果然是他,就說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嗯,有點。”
丁一聽出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就說:“你沒去看看嗎,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只是累。”
“哦,那就早點休息吧。”
“聽小林說你找我?”
“嗯,我們喫完飯,科長說你情緒不對,我們就去找你,結果哪兒都找不到你。”
江帆有沉默了,半天說道:“要是找不到我,你怎麼辦?”
也可能是江帆這話說的比較自然,也可能是丁一太單純,單純的無法往深處去意會江帆此時這話的含義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心灰意冷。她急切的說道:“肯定着急啊,剛纔還想呼你着,又怕你有事影響你,就沒呼你,你到底怎麼了?”
江帆長長出了一口氣,丁一的回答也許出乎他的意料,卻符合她的閱歷,他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沒事,我剛纔洗澡,沒聽見電話響。”
“哦,是這樣啊,害得我和科長到處打電話找你。”丁一鬆了一口氣,隨後說道:“要是累就早點休息吧。”
“我想你。”這話一出,語氣滄桑的就連自己都感到了悲壯。
丁一心一動,說道:“呵呵,你怎麼了?”
一旦丁一意識到什麼的時候,江帆反而緊張了,他故作輕鬆的說道:“沒什麼,就是想見你,我去接你,我們都好長時間不見了。”
丁一笑了,說:“誰說的,上次開會還看見你了呢?而且,我天天面對電視,天天不知見你幾遍呢?”
“別調皮了,我馬上下樓,你收拾一下出來。”江帆堅定了見她的決心。
“太晚了,我們沒地方去……”
“我們就坐着車兜風。”
“嗯,行。”
丁一放下電話,換上白天穿的衣服,收拾停當後,就走出了電視臺辦公樓,她悄悄的出了院,從鐵柵欄的邊上蹭了出去,剛走到梧桐道上,就見江帆的車正退着進來,她快速走了幾步,上了車,隨後,車子便駛了出去。
“冷嗎?”江帆握住了她的手。
“不冷。”
儘管已經是春天,早晚溫差還是很大,剛纔出來的時候,丁一感到有點冷。她歪頭看着江帆,他倒是知冷道熱的,一件輕薄的外套,裏面一件襯衣,脖子上還搭着一條小圍脖。
“看什麼?”
“你洗澡洗了這麼長時間?我後來又給你住處打電話,怎麼沒接。”
江帆握着她的手,用了一下力,說道:“我在單位躺了一會。”
“可是……”
“我有點倦,聽到了電話,懶得起來接。”他的嗓音明顯沙啞。
丁一看着他,摸了摸他額頭,說道:“你嗓子有點啞,是不是感冒?”
“沒事,春天干燥,今天沒有喝水,說話多了,嗓子自然沙啞。”
“沒有,他小孩病了。”
“你心裏裝的事兒多,以後出門別自己開車,還是帶着司機吧,。”
江帆又使勁握了一下她的手,點點頭。
他們圍着市區轉了一圈,車子也沒地方可去,的確如此,市長小號牌照的車子,誰都認識,停在哪裏,都會有人認出,最後,江帆還是把車開進了中鐵外招賓館。
丁一說道:“我晚上到你這裏來不好吧?”
“沒事,我有了旁邊小門的鑰匙,我們不走大廳。”
丁一笑了,說道:“地下工作手段日臻成熟了。”
“哈哈。”江帆發出了今晚第一次的笑聲,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頭。
江帆把車停在賓館東側的小門旁,下車後,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前面草坪的燈光。他開開門後,讓丁一先進去,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這才進去。江帆說:“如果坐電梯,咱們就從二樓坐,如果不坐電梯,就爬樓。”
丁一擡頭看了看黑洞洞的樓道,估計這會不會碰到人,就小聲說:“爬樓。”
話音剛落,江帆即刻挽起她,邁開長腿,便蹬上樓梯。
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就聽到走廊裏有人說話,丁一便撩開江帆的外套,鑽進他的腋下,江帆就勢摟住了她,快速跑上樓。
丁一偎在他的衣服,時刻探出腦袋往每一個樓梯口張望,如果沒人,他們便小跑着快速通過。爬上六樓的時候,走廊裏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江帆小聲說:“有情況。”丁一便趕緊縮進他腋下,拉過他外套遮住自己。直到燈自然熄滅,他們才快速跑上去。
江帆喘着氣說道:“你說,咱們像什麼?”
“像什麼?”
“摸炮樓的。”
“哈……”
她剛笑了一聲,就被江帆用手堵住了嘴,趕忙衝她“噓”了一聲,“不許大聲喧譁,小心暴露目標。”
好在這個賓館是中鐵內部的招待所,一般情況下是不對亢州本地的,遇到熟人的機率微乎其微,只要躲過大廳,其餘的地方應該是安全的。
其實,他們完全可以坐電梯了,只是這種新鮮刺激的感覺帶給了江帆無限的快樂和開心,他繼續夾着丁一往上爬。
他們就像是一對偷襲者,戰戰兢兢、氣喘吁吁的爬了一百五十多節臺階,總算到了房間,丁一累的完全走不動了,幾乎是被他挾裹着進了房間,來不及換鞋,便雙雙倒在了上面。
他們大口喘着氣,誰也說不上來話,上半身仰倒在上面,下面的身子耷拉在下面。半天,江帆才側過頭,看着丁一,說道:“想什麼呢?”
丁一閉着眼睛,說道:“在想摸炮樓。”
江帆笑了,伸出胳膊,墊在她的脖子下,把她摟了過來,說道:“很好玩嗎?”
“是,很刺激,很有意思。”
江帆伸過另一隻手,摸着她的腦袋說:“以後我們經常摸炮樓。”
“經常摸就會踩着地雷。”
“哈哈。”笑過之後,他摸着她的頭,親了一下她額頭,說:“那我們就炸在一起,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