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絕對權力 >第65章下鄉調研
    這一刻小龐終於明白,儘管從彭長宜來的那天起,他除去在救援現場表現的積極以外,似乎對事故的真相以及事故的原因並不熱衷,甚至都很少打聽,除去問過自己對徐縣長的評價後,再也沒有問過其它的事,更是沒有這麼直接地問過礦山的事。

    他在縣長面前毫不隱瞞地表達過自己的鮮明立場,但仍然沒有獲得縣長的明確態度,他甚至對彭長宜有些琢磨不透,甚至感覺他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勇敢,那麼果斷,那麼敢作敢當,完全是一幅唯馬首是瞻、對鄔友福畢恭畢敬的態度。

    他對彭長宜有些失望,腦袋裏甚至想到要調換工作,不這麼近距離地接觸核心權力了,畢竟,每個男人都有自己的夢想,這個夢想有時是爲了升官,有時是爲了實現自己的抱負,他一度把寶押在彭長宜的身上,希望他能像個縣長的樣子,希望他比徐德強更有鬥志,但是,通過幾次言語不多的交流,他發現彭長宜可能會比徐德強更成熟,更圓滑,更懂政治,所以,他一直在等機會,等待着彭長宜主動問自己一些問題,而不是自己主動跟他彙報一些問題。

    想到這裏,他說道:“三源的礦,包括鐵礦、煤礦、銅礦等,是最近幾年才被探明的,其實,煤礦不是太多,多的是鐵礦,這些鐵礦和煤礦,生產手段落後,安全事故經常發生,幾乎都在國家關停的範圍之內,徐縣長的前任就是治理礦山不當被調走了,徐縣長上任後,吸取前任的教訓,曾經強硬地一口氣關掉了五十多家小鐵礦小煤礦,惹惱了許多人,他的家屬被恐嚇過,他的汽車被砸過,他在下班的路上也遇到過黑棍的襲擊,但是他矢志不渝,幾乎全部時間都耗在了這件事上,這次出事的煤礦就是被關停的煤礦,礦主是葛建國,是土地局長葛兆國的親弟弟……”

    “哦?”這個情況引起了彭長宜的警覺,他說:“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小龐說:“您可能沒有聽說過葛建國這個名字,但是葛二黑您肯定在救援現場聽到過,三源城的人,都習慣叫他二黑子,他自己也這樣稱呼自己,就連到醫院看病填的都是二黑。”

    葛二黑和二黑子,這兩個稱呼彭長宜都聽說過,但是回到政府上班後就沒聽到有人再提起,也許是葛建國的特殊身份,沒人願意提吧,也加上他從來都沒有主動去打聽這些,自然也就不會有人主動跟他提這事,他當然就不知道這一情況了。

    “上邊有明文規定,黨政部門的領導,直系親屬是不能經商的?”彭長宜說了一句廢話,這的確是一句廢話,別說三源,就是亢州,直系親屬經商的也不在少數,部長的兒子王圓不就經商嗎?他隱約覺得,三源的政治生態環境,遠比亢州詭異複雜。

    果然,小龐說道:“從來都是規定是一回事,下邊執行是另一回事,所以,上邊有許多規定都形同虛設,這種情況哪兒都有。何況,具體到三源,情況就更不一樣了。您以後就會知道,三源就是一個獨立社會,這裏有一個獨立的家長……”小龐還想說這裏有一個獨立的政黨,但是話到嘴邊就咽回去了,他想起了彭長宜對自己的囑咐,就沒敢往下說。

    儘管如此,彭長宜還是說道:“小龐,記住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不可亂髮表評論,說話要有根據,有根據的話都是不能隨便說,以後這一點尤其注意,可能徐縣長以前對你這方面要求的不高,今天我有必要再次強調一下。當然,你給我介紹情況時,要全面,最好也要客觀真實,因爲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耳朵,你傳遞給我的信息,我會全部照單接收的,甚至是不需要經過大腦考慮就會接受的,因爲你是我的人,我如果不相信你還相信誰。所以,有些事要學會動腦子,既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偏聽偏信,這是一個祕書最起碼的職業素養。”

    小龐知道,這是彭縣長第二次這樣說了,他說的對,徐縣長從來都沒有特意這樣要求過自己,甚至他比自己的牢騷還多、看法還多,看來,自己現在要認真地開始學習做祕書了。

    彭長宜見小龐不說話了,就繼續問道:“這個二黑子的礦,原來不是國有的嗎?”

    小龐出了一口氣,說道:“是啊,徐縣長把原來一些小煤礦和小鐵礦關閉了,經過整合,有實力的礦主可以兼併收購這些小礦,然後改造升級,二黑的礦就是在這樣形勢下改制的,變成了股份制,但是最大的股東卻是他本人。改制後的企業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只是礦主換了二黑而已,對此,徐縣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煤礦和鐵礦的產值佔全縣有多大比重?”

    “沒有多大,就是開始紅火了幾年,這幾年整頓的也比較厲害,小煤礦、小鐵礦包括一些小銅礦,生產手段落後,對安全設施投入不高,只要出條人命,礦主就會有損失,出幾條人命就會傾家蕩產,所以,許多礦主僱傭的是外地民工,有的死了就悄悄掩埋了,甚至家裏都不知道,他們的流動性太強,今天在這個礦,興許明天就去那個礦上去幹活了,管理特別混亂,死個把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有良知的礦主會通知家裏,陪一筆錢,沒有良知的就像我剛纔說的那樣,偷偷處理了。要說這些礦主,真正掙錢的也就是那麼幾家。再有,單說煤,咱們這個地方的煤質量並不好,也賣不上價,所以那些有實力的礦主就偷採,越界偷採。徐縣長就曾經說過,如果僅憑煤礦和鐵礦,是不能讓三源甩掉貧困落後帽子的。”

    彭長宜點點頭,說得:“小龐,以後涉及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換個口徑,我們不說甩掉貧困落後的帽子,我們只說改變貧困落後的局面。”

    “好的,我記住了。”

    “你接着說吧。”

    小龐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說道:“依附煤炭和鐵礦石等礦產品銷售爲生的還有就是運輸業,在三源,大大小小的運輸公司就達十多家,其中,尤以二黑的運輸公司的規模最大。二黑準備成立集團型的企業,他不但涉及煤炭、運輸,還涉及到了鐵粉加工、酒店餐飲、建築等多個行業,但是因爲礦難,再加上他現在保外就醫,估計成立集團的事就會往後推遲了。”

    彭長宜問道:“那麼現在誰在給他管理企業?”

    “運輸這塊是夜玫負責。”

    “誰?”

    “夜玫,是個人名。”

    彭長宜在心裏好笑,說道:“怎麼他們的名字都跟煤有關係?”

    小龐也笑了,說道:“是啊,也許該着他們發煤的財吧。夜玫是個女人的名字,她姓夜,叫玫,就是玫瑰的玫,但是不發夜的音,發hei(黑)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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