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絕對權力 >第45章心往何方
    彭長宜的確跟鄔友福建議過提葛兆國副處的事,但那是權宜之計,現在他不這麼想了,礦務局已經成功從土地局分離出來,葛兆國的權力極大地縮水了,肯定他們也考慮到了這一層,才又重提副處的事。但是顯然,如果他要是不答應這件事,估計小龐的事也不好安排,他想了想說:“那好啊,老葛早就該晉升了,今年再不提,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鄔友福見彭長宜沒有阻力,就說道:“今天下午咱們先開個會通一下,然後給市裏打個報告。小龐你也別捨不得,年輕人該讓出去鍛鍊就出去鍛鍊。”

    由於小龐資歷較淺,從徐德強到彭長宜,他當縣長祕書也就是兩年的時間,目前還是股級的身份,他出去任職只能是副科級,彭長宜就想,能不能弄個正科級的副局長,或者任命爲局黨組書記,兼任副局長。

    想到這裏,他就進一步說道:“您看能不能給小龐弄個正科級別的副局長,要不就任命他爲局黨組書記,兼任副局長?這樣一來是有利於他將來開展工作,二來是也不讓祕書們白白伺候咱們半天。”

    畢竟,小龐是縣長的祕書,縣長安排自己的祕書還是有絕對權威的,鄔友福想了想說:“我原則上同意,如果今天下午沒有人反對就那麼着吧。”

    這時,鄔友福的祕書把剛分發好的報紙放在鄔友福的旁邊,然後就走了出去。

    彭長宜知道這次交易成功了,就又故作關心地囑咐鄔友福,讓他多注意休息,然後也走了出來。

    他經過那道小門,回到了政府大院的辦公室,剛進屋,小龐就進來了,他說道:“縣長,今天的報紙您看了嗎?”

    彭長宜說道:“我剛從東邊回來,怎麼,有什麼重大新聞?”彭長宜嘴上這麼說着,就在心裏想着把剛纔跟鄔友福商議的結果告訴小龐,之前他也爭求過小龐的意見,儘管小龐捨不得彭長宜,但是他也沒有表示反對,畢竟對於領導的祕書來說,出去任職,是最終的目的。

    這時,小龐抽出一張報紙,說道:“您看看這個。”

    彭長宜接過報紙,就看到了錦安日報頭版下方的位置有一條簡訊:昨天,我市爲支邊幹部江帆同志舉行了歡送儀式,市委組織部部長劉季青在講話中,高度讚揚了江帆同志敢於犧牲眼前的個人利益,積極主動報名支邊的壯舉……

    “什麼?都走了?怎麼這麼快……”彭長宜驚訝地說道。

    “您再看看第四版的副刊。”

    小龐說着,就給彭長宜把報紙翻到了第四版,第四版是文學副刊版,彭長宜以前從來都不看這個副刊版面,認爲那裏是文藝愛好者的領地,他沒有藝術細胞,自然也就不愛看這些風花雪月、無病呻吟的文章了,自從他喜愛上攝影后,纔開始關注這上面的攝影作品。

    但是,今天,在這個版面最醒目的位置上,赫然刊登着江帆的一首詩,粗黑體的標題,一下子就衝擊了彭長宜的視角,這首詩作的題目是《心往何方》。

    儘管他知道江帆曾經是風靡一時的校園詩人,但是他從未見過江帆寫的詩。

    小龐說道:“江市長真有魄力,去支邊了,相信錦安沒有幾個人有這樣的魄力,而且還寫下了這麼一首敘事體的抒情詩,我看了好幾遍,看得心裏酸酸的,有種蕩氣迴腸的感覺……”

    彭長宜衝小龐揮了一下手,小龐就知趣地打住了話頭,不再繼續說下去了,他又給彭長宜沏好了水,走出去,並給他輕輕帶上了房門……

    彭長宜手裏拿着這張報紙,慢慢地坐了下來,從不愛讀詩的他,今天卻懷着一種異樣心情,默默地讀着這首詩:

    “總是總是這樣想起,畿南錦北,沃土京州,巍巍太行,伴我七載的第二故鄉;

    總想總想這樣遺忘,長河落日,萬馬河畔,紅雲淚光,夕陽下那牧歸的牛羊;

    總在總在夢裏回望,淳樸勤勞,勇敢忠厚,包容善良,亢州啊,我那九十六萬的老鄉!

    心往何方,農田、學校、工廠?還是祖國邊陲、江南水鄉、漠北高原的莽莽荒荒?

    心往何方,藍天、白雲、夕陽?還是春華秋實、歲月流轉、朝朝暮暮中你那孤寂的目光?

    多想啊多想,讓我的老鄉,少有所教、壯有所爲、弱有所助,老有所養;

    多想啊多想,讓這亙古的膏怡之地,水滿庫,糧滿倉,民富國強;

    我多想啊多想,把我最熱的心,最真的情,最沸的血,統統獻給你啊,讓你的天更藍,地更旺,遠離眼淚和憂傷,永遠充滿希望。

    就這樣啊就這樣,一次次地遺忘,一次次地夢想,一次次地回眸,魂牽夢繞,百轉愁腸……

    揚帆、啓程,遠航……

    我的愛啊,像塵埃,無聲無息地融入到你遼闊的版圖,投入到你溫暖的懷抱;

    我的愛啊,像蠟燭,燃盡成灰,淚盡始幹,最後一滴淚啊,好想落到你的髮梢,滾到你的腳旁……

    多麼多麼地希望,你把它收好、珍藏……

    只要冬不雷、夏不雪,只要地不老、天不荒,只要上有陽光,下有希望,我的心,終將所往!

    因爲,有你的地方,再遠,也是天堂……(謹以此詩,告慰我那些沒來得及說再見的朋友們。)”

    看完後,彭長宜的眼睛模糊了,他擡起頭,深情地看着對面牆上江帆拍的那幅大照片,想着那天晚上喝江帆喝醉的情景,兩行熱淚,無聲地流了出來……

    江帆,帶着他滿腹的滄桑和對丁一的愛,遠走邊疆了,儘管那天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但當他真的走了,彭長宜的心還是愁腸百轉,思緒萬千,他不知道,江帆的最愛——丁一看到這首詩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但他知道,江帆小括符裏的那句話,肯定包括丁一,丁一就在“那些沒來得及說再見的朋友”的範圍內……

    眼淚,順着兩頰流了下來,彭長宜在心裏說道,市長啊,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要知道,你走了,你去履行跟丁乃翔的諾言去了,那麼丁一該怎麼辦?她能接受這樣的打擊嗎?您這樣等於硬生生在摘她的心啊……

    就在彭長宜看了江帆這首詩,流下眼淚的時候,在錦安市委的常委樓裏,當劉季青手裏拿着報紙,輕輕走進翟炳德辦公室的時候,他發現,市委書記的座位上,沒有翟炳德,但是,在他辦公桌上,擺着一張跟他手裏同樣的報紙,上面,正好是江帆發表的那首詩,再一看,在這首詩的“上有陽光,下有希望”的句子下,劃上一道粗粗的墨跡,還有一個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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