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絕對權力 >第31章不問蒼生問鬼神
    吳冠奇得意地說道:“作爲一個不算失敗的企業家來說,對於官場,有的時候遠比對市場的關注程度還要高。另外,沒有什麼比產生效益更能吸引我的了。但是,你想過沒有,我這麼一個堂堂的、卓有成就的、在錦安甚至在全省也是比較有分量的企業家,跟他一個收廢鐵起家的暴發戶去競爭同一塊地皮,你說我是不是有些不太優雅呀?”

    “吹吧你就。”彭長宜笑了,說道:“難道對於地上的錢,你想撿卻還想不彎腰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只有一種可能,你就是你等着來一陣大風將錢吹起,然後你再去伸手,去抓那張恰巧飄到你眼前的錢,這種情況還是在你足夠幸運而且錢落地的時候剛好有風,如果不是這種情況,那你恐怕什麼都得不到了。”

    “哈哈,你夠損!”“吳冠奇說:“那倒不是想優雅地撿錢,而是我現在還不知道你真正的動機是什麼?”

    “我真正的動機是不想讓政府跟這幫收廢鐵、拆廢車的人有任何瓜葛!”彭長宜忿忿地說道。

    “等等,你等等,我琢磨琢磨……”吳冠奇想了想說道:“你不想讓政府也就是你的那些官員們跟他們因爲某件事攪在一起,所以這塊地也不想給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彭長宜說道。

    這的確是彭長宜最近苦苦思索的結果。上次沒按時等到的那個俞姓拆老闆,到給彭長宜有了思索的時間了。他給嶽筱打過電話,跟嶽筱說那個俞老闆沒有來。嶽筱的解釋是俞老闆臨時有緊急業務需要他處理,他目前出差了。後來,俞老闆通過彭長宜的祕書宋知厚約過彭長宜,彭長宜沒有見。心想,臨時有事來不了不要緊,連個電話都沒有,牛什麼?所以,他對這個人就沒了好印象,再有,目前又有三四家“拆老闆”對這塊地產生興趣,並且明確表示參加競標。彭長宜不想跟他們打交道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關昊給他佈置的作業他一直都沒有想好怎麼去做,但是特有的政治敏感告訴他,還是遠離這些人爲好,因爲這是一幫沒有文化素養卻是腰纏萬貫做事不計後果的人。

    吳冠奇不再開玩笑了,認真地說道:“你做不到,我知道你想讓你這支隊伍裏的人不去染指是不可能的,即便不是那些個拆老闆是別人你也做不到的。我說,幾天不見你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天真了,天真的可愛。怎麼可能呢?還有,嶽市長那頭你怎麼交代,你想清楚了嗎?”

    彭長宜非常清楚,任何一項工作,只要摻雜了利益在裏面,都不可能保持隊伍的純潔性的,只要不傷大雅,能過去就行,水清無魚。聽吳冠奇這麼說,他反駁道:“我說,你別把上級領導的水平看得那麼低好不好?”

    吳冠奇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長宜,不開玩笑了,我想,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我感謝你心裏有我,真的,這是發自肺腑的,不管將來我能不能進軍亢州,我都要感謝你。咱們先把這塊地的事撂下不說,先說你剛纔透露出的另一個意思,我認爲你的頭腦裏面有個很危險的信號。”

    “我有什麼危險的信號?”彭長宜也警惕起來。

    吳冠奇沒有立刻指出他的“危險”所在,而是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得,又要給他講故事,彭長宜不耐煩地說道:“別講你那些個晦澀難懂的故事了,我沒功夫聽,浪費時間,浪費我求解的時間,浪費我的腦細胞。你先說對這塊地你到底感不感興趣?”

    吳冠奇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固執地說道:“別打斷我,我也是忽然捕捉到你的一點意思,腦袋就靈光一現,所以必須要說,如果不說的話,就閃過去了,興許你就會喫虧。”

    彭長宜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道:“那就長話短說,我還有接待任務吶。”

    吳冠奇這才踏實地說道:“你知道歷史上賈誼這個人吧?”

    “有話直說,講個破故事還想跟聽衆搞互動,別賣官司了,直奔主題。”彭長宜嘲諷他說道。

    吳冠奇笑了,沒有理會他的態度,而是自顧講到:“賈誼,是西漢初著名的政論家,青年才俊,二十歲便被文帝召爲博士,不到一年被破格提爲太中大夫,這可是比博士更爲高級的議論政事的官員啊。”

    彭長宜笑了,耐着性子聽下去。

    吳冠奇繼續說道:“在當時,西漢王朝的政治局勢基本是穩定的,但也面臨兩個矛盾,而且非常尖銳。一個是中央政權同地方諸侯王之間的矛盾,一個是漢王朝同北方匈奴奴隸主政權之間的矛盾。這兩個矛盾的尖銳化,在當時已見端睨。賈誼透過當時政治局勢的表面穩定,看到了其中潛伏着嚴重的危機,對此深爲關切和憂慮。他接連多次向文帝諫言,給文帝敲警鐘。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治安策》。賈誼指出,諸侯王的叛亂,並不取決於是疏是親,而是取決於形勢,取決於他們力量的強弱。爲了國家的穩定,他建議削藩。”

    吳冠奇停了停,他確認彭長宜在聽後就又說道:“但是他這一英明的建議被皇帝駁回了,實際上,皇帝心裏非常明白,賈誼的觀點和主張是有道理的,皇帝也想採納,但時機尚未成熟,削藩的條件還不具備,如果過早地討論或者實施不僅不能解決問題,還有可能誘發其它的問題。也就是說可能會刺激那些實力雄厚的諸侯造反,所以只好裝糊塗。就連李商隱就曾作詩抨擊漢文帝: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賈生,就是賈誼。可想而知,當時文帝如果真的聽了賈誼的建議推行新政,該是怎樣的一種情景。我理解的,這就是官場,這就是政治。”

    彭長宜皺着眉頭,想了半天,問道:“完了?”

    吳冠奇說:“故事沒有完,但是我想表達的意思完了。”

    彭長宜說道:“就知道你賣弄的又是一個晦澀難懂的故事。”

    “這不是故事,這是歷史。”吳冠奇糾正道。

    “一樣。有段時間不見,會附庸風雅了。”彭長宜嘴角流露出的滿是嘲諷的意味。

    吳冠奇不服,說道:“一點都不難懂,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有的時候,時機未到你卻偏要爲之,那後果只有一個,就是成爲政治先驅,賈誼三十歲就死了,儘管後來歷史證明他的想法和言論是在當時是正確的,但那有怎麼樣?他死了!”

    彭長宜想起來了,上次吳冠奇來,他好像跟吳冠奇談到了省委第一書記的祕書關昊對拆解報廢車一條街的看法和意見。難道,吳冠奇所說的時機不成熟指的是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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