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點點頭,她很認可孟客說的話,儘管之前她對他有看法。
孟客接着說道:“所以說,彭長宜在三源是成功的,是輝煌燦爛的,憑着他的能幹、實幹加巧幹,奠定了他在上級領導心目中的位置,這纔有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臨危受命。隨着翟書記的倒臺,可以說,彭長宜的好日子就差不多結束了,爲什麼呢,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的領導賞識你,後朝領導肯定不待見你,官場就是這麼怪,誰上臺後都想編織、強大自己的勢力範圍,彭長宜生性耿直,辦事原則性強,加之自己在錦安的影響,有些事不肯屈就領導,而他的搭檔跟上級領導一直保持着關係,你想,彭長宜還能像在三源的時候工作那麼順手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舒晴皺着眉,聽了半天才插話道:“這和你說她鋒芒畢露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孟客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想想,他會亢州,高調處理牛關屯徵地死人的事件,驚動了省委,市委書記的貼身祕書都去亢州微服私訪,而彭長宜憑着自己的能力,漂亮地平息了這次徵地風波,而且直到現在,牛關屯再也沒有發生一起上訪告狀的事件,他露臉了吧?緊接着,他又高調強力治污,清理開發區的污染企業,處理工人鬧事,儘管我沒有在現場,但是我聽好幾個人跟我說了這事,他臨陣不亂,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輕輕鬆鬆就平息了工人罷工事件,而且乘勝追擊,不僅達到了治污目的,而且還重挫了對手。據說當時開發區工人圍堵市委政府大樓的時候,他並沒在家,但他聽說後回來了。這個膽量有幾個人有,反正我沒有,我倒不是膽子小,是怕陷進去撤不出來造成被動,他不怕,隻身一人就回來了,還從工人手裏搶過寫有羞辱他的牌子,自己舉着就進來了,多麼的瀟灑、英雄,多麼的充滿戲劇性,簡直就跟影視劇裏的政治領袖人物一樣,臨危不懼,大義凜然。別人呢,據說跟喪家之犬一樣,灰溜溜的。這件事成爲亢州百姓茶餘飯後喜歡談論的內容,難道你沒聽說?”
孟客繼續說:“官場就是這樣,今天你打他一拳,明天保證他會踢你一腳。何況他屢次不能讓別人達到目的,比如建辦公樓、否決電廠項目,再到地皮招標,前兩項如果是利國利民的話,那麼後一項就是利官的事。他明明知道上級領導插手了這件事,還在招標的環節上加以干預,你說他是傻還是精?如果都不是的話,那就是鋒芒太露,以卵擊石,結果怎麼樣?還不是以他的退讓結束了招標之爭?”
舒晴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她也知道彭長宜退讓的苦衷和迫不得已,但是舒晴並不認爲彭長宜是失敗。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人家在上級領導的支持下,開始絕地反擊了。”孟客繼續說道:“聰明的一把手,要善於給別人留下發展和展現才幹的機會,不能什麼事都顯你能,長宜就有這個毛病,不善於給別人製造出頭露面的機會,人家想提個把人都讓他給否了,這不行的,不能這麼幹,蛋糕不能光你自己獨吞了,得給別人留下一份。”
“你說的是張強的事?”舒晴知道這件事。
“不是他還是誰?”孟客顯得理直氣壯。
“這個不能怨彭書記,是他自己不爭氣。”舒晴爲彭長宜辯解道。
孟客哈哈笑了,他說:“小舒啊,你太幼稚了,戰術的不懂。”
舒晴皺着眉,說道:“什麼意思?”
孟客神祕地說:“張強的事,遠不是人們知道的那樣。”
舒晴看着孟客,說道:“難道還有別的說法?”
孟客神祕地看了舒晴一眼,說道:“你說呢?事情怎麼就那麼寸,單等研究建設局班子的時候張強出現了那種事?”
舒晴嚴肅地說:“但那確實是事。”
“是,的確是事,但你不覺得太不正常了嗎?”
舒晴說:“我不明白。”
“你的確不明白,因爲彭長宜在你的心目中,是完美無缺的,是無可指摘的,你當然不會把他想到別處去?”
舒晴繼續看着孟客,說道:“你的意思是彭長宜設計了這一切?”
孟客笑了,說道:“別說得那麼露骨,我沒有任何意思,如果是我的意思,我今天就不會當着你的面說出來了。我是站在他的對立面來看這件事的。”
舒晴正色地說道:“暫且不說是誰設計的,張強自身的確有這樣的毛病,如果她行得正,立得端,別人再怎麼設計,也是沒有用的,還是他自身不硬。”
孟客說:“你說這些我不跟你擡槓,張強有這毛病我也不跟你擡槓,問題是別人不這麼看。儘管現在沒有足夠證據證明張強的事和彭長宜有關,但至少人家是這樣懷疑的。這就說明了一點,那就是亢州黨政一把手的明爭暗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而且有逐步升級的可能。上次我們倆去北京看望你父親,在路上我們就有些問題進行了探討,比如黨政一把手該怎樣合作的問題,儘管是體制在客觀上造成了黨政一把手容易產生矛盾的這樣一種實際,但如果雙方都不退讓,那麼直接的後果就是上級干預,干預的最直接後果就是調離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