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絕對權力 >第37章江帆感到了危機
    樊文良只是循循善誘地跟他說:要善於跟各種不同的人打交道,要善於對付路上的絆腳石,有時絆腳石很討厭,但卻能鍛鍊你對付它、戰勝它的勇氣和策略,等你到了一定位置、一定年齡再回首往事的時候,那些讓你記憶最深刻、最有成就感的可能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對手們,你會因爲自己沒有敗在他的手裏甚至戰勝他而驕傲,這是最值得你回憶和驕傲的事情。

    由此江帆推斷,短期內殷家實是離不開閬諸的,從積極意義上來講,他是自己的教練對象、是官場的清道夫,是追趕羊羣的獅子,消極一點來看,這也是上級組織工作慣用的手法,是出於平衡一個地方的政治生態環境的一個手段,對此,江帆只能接受這個現實。

    “清道夫”,這個定義很準確,正是有了這個定義,從那一刻起,江帆似乎對殷家實的憎恨減輕了許多。

    所以,在這種險象環生時刻有獅子在張着血盆大口等着自己的時候,他真的是無暇顧及自己的問題,而是不得不集中全力,做好方方面面的事,不能出現任何紕漏,這才平穩度過了他執政生涯中最脆弱的時期。

    閬諸不平靜,暗流一直在涌動,這個從他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佘文秀的倒臺,似乎並沒有平息這股涌動的暗流,前兩天鮑志剛就跟他說,有人說彭長宜是江帆的一條忠犬,江帆之所以把彭長宜調過來,就是利用他,讓他來對付別人的。

    他很欣慰鮑志剛能把他聽到的情況告訴他,這說明在鮑志剛的眼裏,他們還是團結的一體,但並排除將來別人會離間他們,因爲有些人就善於離間黨政一把手的關係,對此,無論是鮑志剛還是江帆,都要有清醒的認識,所以,平時在跟鮑志剛閒聊的時候,江帆都是十分坦誠地跟鮑志剛交心,再三強調黨政一把手不和睦的危害。他這樣做的目的,也是在給鮑志剛提醒,免得將來上了別人的當、鑽了別人的圈套,閬諸,不能再重演悲劇了。

    所以,聽到這個說法後,江帆笑了,他記得當時是這樣跟鮑志剛說的:“老鮑啊,彭長宜於我、於你、於閬諸來說究竟是什麼,以後你就會知道的,我是最瞭解他的了,他爲人真誠,對工作有滿腔的熱情,講義氣,是個可交之人,但你如果不讓他服氣,他也會給你施以顏色,所以,說他是我的忠犬,我是不認同的,有時候我惹不起他,甚至是不敢惹他,如果說忠,往大了說,他忠於的是工作,忠於的是原則,忠於的是黨的事業,這是大忠,忠於的是大義;往小了說,他忠於情義,忠於朋友,這個朋友是和工作上沒有關係的朋友,他當年爲了救活一個老朋友,逼着大夫抽他的血,一下子抽了800CC,可是你知道這個朋友是誰嗎,就是當年他從市委出去任職的那個單位一個看大門的老頭,長宜值夜班,兩人晚上經常喝酒,喝成了忘年交,你能想象嗎?當時一個堂堂的縣長,跟大夫大吼大叫給這個老頭抽血;還有,老顧,跟了他十多年了,這十多年一直都在給他開車,但是這個人從來都沒給他惹過任何麻煩,沒有仗着他的關係做過任何出格的事,從這一點上,你就能品出彭長宜是什麼樣的人了,當然,他在閬諸官場的口碑你應該也有所耳聞,當初錦安市委領導對調出彭長宜對省委是有意見的,關昊就找到省委,說平調的話他不給,升調的話他不攔着,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他是錦安有名的救火隊員,哪裏有險情,他就會被派到哪裏,平息過很多重大事件,做工作中,是攻堅克難的好手。沒錯,我跟他的交情也不錯,但調他來閬諸,那是組織的意願,當然,我也是歡迎的。”

    在彭長宜這個問題上,江帆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是他到省委要的彭長宜,官場上就是這樣,是不能隨便向什麼人露底的。但是江帆不承認,不代表別人不這麼看。

    所以他今天早上跟樊文良說:“把長宜要來,對長宜來說,短期之內可能是好事,因爲畢竟他是副廳任實職的領導幹部,但也有可能因爲他的緣故,而讓他成爲遭受不實之詞的攻擊對象。”

    樊文良當時就說:“每個人都會爲成長付出點代價的,人生,從來都不是全贏。”

    江帆感覺樊文良說得很有道理,他這話就比較符合他當下的人生。是的,彭長宜來閬諸,固然會成爲自己的左膀右臂,成爲自己得力的助手,但也可能他會因此而受到某些牽連,就拿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稱作“忠犬”這件事來說,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彭長宜來,讓江帆感到工作順心多了,他了解彭長宜的執行力,瞭解他的爲人,更瞭解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水平,這一點,無需置疑。但有一點,江帆那個時候還有一點賭氣心理,就是他想讓彭長宜和自己站在同等位置上,接受愛情的檢驗。那個時候,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所得是他讓步的結果,他就心理不平衡,所以他有這個賭氣心理也正常,當然,他現在沒有這個心理了,他一個最強烈的心理就是不能失去丁一。

    隨着最近他們三人在一起聚會的增多,他的這個心理更加強烈了,強烈的同時,也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這個危機感倒不是彭長宜要從他的手裏奪走丁一,這個危機感來自丁一。

    當然,以丁一的性格,她是不會做出有損科長的事的,但是丁一明顯表現出了“逃”的跡象,他聽說她最近正在抓緊複習功課,準備今冬明春的廣院博士生考試,他太瞭解丁一了,她這是爲自己逃離他、逃離閬諸做準備,尤其是她已經明確地跟自己提出離婚的事,這讓江帆感到了危機,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他不加以認真對待的話,他敢斷定,丁一,真的會從他的箭下逃走了,而一旦逃走,她不會再回眸了。

    丁一一旦離開他,就是徹底離開了,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以任何其它的身份跟他保持關係,但他敢肯定,丁一會一直跟她的科長保持關係,他們的關係不會改變,也不會終結。

    當江帆想明白這一點後,他的危機感就更加強烈。

    也許,人都是這樣,一旦失去,才知道有些問題的緊迫性,眼下江帆就是這樣。

    如果他真的跟她離婚,他不發愁找不到年輕漂亮的女人,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他不會再有那種來自心靈上的愉悅,不會再有幸福的愛情,他感覺他這一輩子所有的感情,都被丁一掏空了,都傾注在丁一身上了,他和她已經血脈相連,他這輩子可能跟別人會有婚姻、會有家庭,但不會有那種震盪身心的幸福。

    他忽然又想起彭長宜的那把刻着他名字的鬃毛小笤帚,想起彭長宜說的話:別人的東西我不要,我的東西也不會輕易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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