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絕對權力 >第30章瑜亮之爭
    常遠原想到了這個年紀,當個太平官就是最大的成就,沒想到關昊把他的工作熱情全部煥發出來了,跟着這樣的幹部做事,不僅心情爽朗,沒有思想負擔,而且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幹勁十足。儘管官場上素有行政一把手和黨政一把手的“瑜亮之爭”一說,但關昊的工作能力和人格魅力,着實的令他心服口服,與他做搭檔,常遠甚至認爲是人生的幸事。

    見常市長不洗手抓起包子就喫,正在洗手的關昊就說:“我說市長大人,你能不能爲了黨的事業,講究一下個人衛生啊?”

    “你講究吧,晚上我就喫那麼一點,早就餓了。”常遠說道:“對了,蔣師傅正在給你熬薑糖水,他說久服薑糖水能治你的胃病。”

    “大熱天喝薑糖水,虧他想得出。”關昊端起常遠給他盛好的粥,喝了起來。看着他大嘴囫圇,他也想喫個包子,就說:“都是肉的嗎?”

    “不是,有素的,我忘了告訴你了,這屜是素的,雞蛋豇豆餡。”常遠邊喫邊說。

    “您老想貪污了,我就知道應該有的。”關昊非常自信,蔣師傅知道他最愛喫這種陷了,因爲他在南方工作過,那裏盛產豇豆,他非常喜歡喫。

    “你別說,這蔣家哥倆,還都挺仁義的,不多言不多語,老實本分。”常遠說。

    “蔣家哥倆?”關昊反問道。

    “對呀,給你開車的老蔣是哥,食堂做飯的老蔣是弟。”

    “奧,我還真不知道。”難怪食堂的大師傅對他的口味這麼瞭如指掌,原來有內情。

    正說着,食堂的蔣師傅提着薑糖水敲門進來。

    關昊立刻站起來說:“蔣師傅,以後你該回家就回家,別在給我做夜宵了,太麻煩了,我吃不了多少,你看,都便宜其別人了。”

    關昊故意看着常遠。

    蔣師傅看了一眼低頭喫包子的常市長,“嘿嘿”地憨笑着,說:“不麻煩,不麻煩,領導們加班辛苦,我做點夜宵是應該的。”說完,就走了出去。

    關昊倒了一杯薑糖水,別說,熱熱的,喝下這胃還真舒服。

    喫完,常市長叫人收拾了東西,就和關昊又談了一些明天現場會的事,最後說:“打了咱們個措手不及,是不是市委在考驗咱們呀?”

    關昊沉思一會說:“也沒什麼措手不及的,他開他的,我們開我們的,只是多盤些竈的問題,明天,我們只需做好我們自己的事。”

    “那你還加班,早點休息。”常遠知道關昊是敬業、勤政的幹部,深夜加班幾乎是常事。

    “你以爲我加班爲這個呀?我在考慮咱們自己的事。有個想法,正好和你商量一下,看是否可行。”關昊繼續說:“當初行政審批大廳選址時,省規劃院的專家就跟我說,由於督城特殊的地理位置,未來幾年必有大的發展,設計城市遠景規劃勢在必行。”

    其實他說的這個問題,常遠早就想過,以前也跟市委建議過,因爲市領導頻繁更換,許多工作都沒有連續性。科學謀劃城市的未來,是對城市的負責對督城人民的負責。

    “好,太好了!”關昊和常遠不謀而合:“這件事早就該做了,來督城的幹部都呆不住,一人一個令,今天這麼着明天那麼着,工作沒有連續性,尤其是城市規劃問題,城市發展這麼快,,更需要一個長遠的、科學的、切實可行的遠景規劃方案,沒有一個科學的遠景規劃怎麼行。”

    “那以前爲什麼沒有做?”關昊的目光深邃而悠遠。

    常遠有些不自然了,他笑笑說:“你知道,我幾乎對自己失去信心,也不想摻和事了,就這樣安穩地在督城退休就萬事大吉了,以前提過沒得到響應,所以……”

    關昊點點頭,對他意味深長地說:“老常,其實你挺好的。”

    不知爲什麼,得到比自己年紀小的人誇獎,老常還表現出了小學生般的不好意思。

    “甄元最近怎麼樣?”關昊突然問道。

    甄元,是關昊來到督城後,第一個接到舉報後處理過的幹部。

    在對待他的問題,關昊也費盡了心思,處理吧,誰都知道嶽筱

    是他的表姐夫,不處理吧,他的問題顯而易見,想蓋都蓋不住。

    一個40多人的小小林業局,每年的招待費就近百萬元,而且他常年出入洗浴中心和娛樂場所,在督城兩個高檔賓館,常年都有包房,而且生活極不檢點,紀委正式調查期間,還和資助的一個“女貧困生”有染,不許這個女學生正常談對象,直到這個女生的對象找到了市紀委。

    這件事在督城幹部中的影響極壞。爲了他的問題,關昊和常遠專程趕到錦安,私下和嶽筱交換意見,嶽筱態度非常明朗,支持督城市委市政府的一切決定,而且還把甄元大罵了一通。最後關昊權衡再三,給甄元黨內記大過處分,把甄元降級調到了畜牧局,沒想到,他居然辭職了。

    關昊知道這是嶽筱的高明之處,因爲面對不爭氣的小舅子,他這樣做其實是上策。

    “嗨——”常遠嘆了一口氣:“其實甄元的問題我也有責任,早就看出他膽子大,不講究,但還是念及其它因素,沒有及時敲打和提醒。我最近聽說他在錦安註冊了一個保險公司,到處拉保險呢。”

    關昊沒表態,話題一轉:“老常,我想在全市幹部中搞一次禮儀培訓,請最有名的教授金正昆講課,你看如何?”

    顯然常遠沒跟上他的思維速度,愣了半天才說:“禮儀培訓?有這個必要嗎?現在工作這麼多,恐怕組織不起來吧。”

    關昊看着他說:“就連你的想法都這麼功利,何況其他人。”關昊坐下來,說道:“搞禮儀培訓就當時來說是看不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效果也絕對是顯而易見,你想想,不敲門就進、大庭廣衆講話哆嗦、着裝不搭、腰裏彆着手機鑰匙、開會時掏耳朵挖鼻眼修指甲、喫自助餐不按順序,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的幹部中,有少數人以醜爲美,生活放縱,有的甚至不夠孝敬。這些看似是小枝小節的問題,卻能影響人的一生,影響幹部隊伍的整體素質和形象,就拿大部分幹部穿的一次性洗浴中心的襪子來說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常去洗浴中心的人,包括你這個市長,不是也穿過嗎,幹部的內在素質要提升,外在素質也要提升,要和督城發展的步伐同拍。”

    常遠真是佩服關昊洞察一切的能力,他的確穿過這種襪子,而且家屬還會洗好後讓他反覆穿,自從有一次關昊說過他之後,就再也不穿了。

    常遠想了想說:“那就搞吧,儘管我還看不透禮儀的作用,但我相信你自有道理。”

    “咱可不搞個人崇拜那一套啊。”關昊明白他的話是由衷的,也是真誠的。

    “呵呵,沒辦法,誰讓你是全督城人民的偶像啊。”常遠打趣他:“等忙過這段你是不是該回家看看了,你也不怕弟妹對你有意見?”

    “老常,你什麼時候也對別人的私生活感興趣了?”關昊從來就不喜歡和別人談工作以外的事情。

    “唉,我是看着你怪可憐的,比不得我們。”督城的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不想窺探關昊的私生活的,常遠也不例外。

    關昊是一個對工作對生活及其嚴肅認真的人,不喜歡談論家事談論私生活,他本人也沒有窺視別人隱私的習慣,在官場上行走的人,哪個不是謹言慎行、如履薄冰,不談家事也是保護家人的一種手段。

    來督城半年多的時間裏,有多少人挖空心思想得到他家的情況和住址,雖說他不是地下工作者,但從步入政壇那一刻起,他的起點就在高位,在這方面他就十二分的謹慎和小心,這不僅得益於父母多年爲官的言傳身教,還得益於在大領導身邊工作的耳薰目染,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時刻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是爲官者必須警醒的事。

    儘管他知道常遠說這話時沒有任何不軌的想法,但性格決定他不可能和任何人談論家事。別說是家事,就是背後評論人的那一套都是他所不齒的,他背後說的話,都可以拿到人前來說,他是個從不肯向別人袒露心事的人,不過,在那個安靜的小女人面前,他有時會有這樣的衝動。

    想到這裏,那種特有的溫情又溢上心頭……

    關昊覺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理智極力壓下去的情感,怎麼倒像摁下水的葫蘆,越往下摁,就越往上冒?而且這次總比上次的感覺強烈。

    他覺得自己真是危險了,在心裏反覆重申道:關昊啊關昊,別讓我看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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