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紙傘非常美麗。

    別說古代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哪怕是到了後世,太空時代,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有,油紙傘也靠自己的美貌,征服世人。

    初次問世,蕭明鈺爲之驚豔,溫老太太自然不能免俗。

    她這院子裏,都是丫鬟、媽媽們,哪個女人能抵抗油紙傘的誘惑?

    “拿近一些,我瞧瞧。”溫老太太道。

    薛湄讓錦屏上前幾步。

    丫鬟們也湊上來瞧。

    溫老太太摸了摸這傘面,觸手有點硬:“這是何物?”

    “暫時還不能告訴您。”薛湄笑道,“總之是好東西。好看只是其一,它最大的作用,是防水防腐。”

    “防水?”

    “對,所以能當做雨具,下雨天撐起來遮雨。”薛湄笑道。

    她讓丫鬟們去端水過來。

    丫鬟很急切,迫不及待想要看個究竟,去端了水進來。

    薛湄讓衆人移步到了院中,把傘放在地上,然後水潑了上去。

    很快,水就沿着傘面,一滴滴掉下來。

    衆人再次驚歎。

    “真的防水。”有個丫鬟道。

    薛湄:“它不是花哨,也不是用一次就不行。正好院中有水缸,我把這油紙傘放進去,回頭你們再拿出來,仍是一樣的,半點不會壞。”

    說罷,她收了起來,往那口大缸裏一放。

    老太太的院子裏水缸,多半是用來儲存水,也可能用於防止起火。

    薛湄院子裏牆角也有兩隻,每天粗使的婆子們都要給它們換水、擡水再倒進去。

    把這隻傘放在水缸,還有一隻在修竹手裏,薛湄讓修竹也打開。

    “這是一隻淡綠色的。”薛湄笑道。

    淡綠色的雨傘,繪了竹枝、喜鵲,撐開也是美不勝收。

    衆人嘖嘖稱奇。

    老太太心中,卻有點很不好的預感。

    “您覺得這傘如何?”薛湄問她。

    老太太笑道:“自然都是好東西,好看、實用又新奇……”

    “一經上市,必定能大賣,這傘的貨源,我可以提供給溫家。”薛湄道。

    老太太:“那自然最好不過了。”

    “不過,我有個要求。”

    “你說。”

    薛湄沒有說,而是看了眼四周。

    老太太會意,對滿屋子服侍的人道:“你們都出去吧。”

    衆人魚貫而出,屋子裏只剩下薛湄和老太太時,薛湄這才輕聲開口:“老太太,溫家待我不薄,您也是我敬重的長輩。

    對您、對溫家,我無輕視之心,此事也是考慮良久,並非一時意氣用事。溫釗英俊不凡,我容貌普通,配不上他。”

    老太太心頭咯噔了下。

    果然,是她預想中最壞的結果。

    “……這是退婚書和五萬兩銀票,聘禮我退還了。溫釗沒有做錯任何事,我不能對不起溫家,也不能對不起您,所以我準備了兩個補償。

    第一補償,就是這油紙傘生意。這是我和安誠郡王合夥做的,將來肯定火爆,日進斗金,貨源在郡王手裏,你們也拿不到。但是我開口了,郡王同意分利潤給你們。

    第二補償,就是溫家可以對外說,是溫釗要退親,他不要我了,保全他的名聲。

    你們只說,當初結親的時候,侯府送錯了生辰八字,現在知道真實的,發現我和溫釗八字相剋,所以溫釗要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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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訂婚這麼多年,突然要退婚,說侯府隱瞞了八字,然後八字不和,倒也是個像樣的理由。

    當然,更深層次的,由大家去猜測就是了。

    薛湄肯定要受到衝擊。

    男子到底與女子不同,退親了薛湄面臨的壓力很大。

    她這麼說, 非常有誠意了。

    溫老太太見她一肯讓巨利,二肯毀名聲,就知道此事沒有迴轉餘地。

    薛湄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好了。

    溫老太太能撐起龐大家業,她老人家本就不是個俗人。

    “湄兒,我只是捨不得你。”溫老太太道,“從結親開始,我就很喜歡你這個孩子。

    當初我一眼就知曉你穩重、善良,有些卑怯但不偏執。後來你變了點,很有主見,說到底還是個肯喫虧的。

    旁人也許會猜疑,你是爲了封號嫌棄釗兒,我知你並不是這種性格。要說起來,釗兒實在配不上你。”

    “不是說配不配得上,而是不匹配。”薛湄笑了笑,“我跟他的性格,南轅北轍,強扭在一起,也是一對怨偶。對他、對我都不好。”

    老太太嘆了口氣。

    “東西我收下了,溫家會去官府解除文書。”老太太道,“你的好意,我也受了。”

    反正都要退親了,生意接下來,彼此不虧欠。

    薛湄再次道歉。

    沒有糾纏、沒有質問,也沒有打悲情牌,一切順利得超過了薛湄的想象,薛湄很感動。

    老太太真是個人物。

    兩把油紙傘給了溫家,薛湄讓溫家的掌櫃去跟薛清接觸,溫家需要多少貨,可以和薛清商量。

    此事,也是薛湄經過安誠郡王首肯的。

    小王爺說,這個生意沒有薛湄,根本做不起來,所以他同意讓薛湄佔佔便宜。

    從溫家離開,薛湄直接回了永寧侯府。

    晚夕,溫家老太太把幾個兒子、兒媳婦都叫到了跟前。

    她拿出油紙傘給他們瞧。

    “……在水缸裏泡了四個時辰,竹竿都沒變形,更別說這個紙了。”老太太道。

    她有五個兒子,溫釗的父親是老大。

    家裏做生意,兒子們個個都是生意精。

    “竹片泡水不變形?這很蹊蹺了,用什麼?”

    “這是何物?不可能是紙,也不是綢緞,更不像貝殼。這樣輕薄透亮,真神奇。”

    老爺們研究了半晌,還是看不出到底怎麼做的。

    太太們則個個直了眼睛:“可真漂亮。”

    “下雨天出門,再也不用帶難看的斗笠了。”

    “夏日也能遮陽。”

    “這是外面來的吧?是西域還是海外?”

    老太太見他們都震驚了,如實道:“這是成陽縣主送過來的,是她和安誠郡王合夥的買賣,他們自己製造的。”

    衆人沸騰。

    成陽縣主是他們家準兒媳婦,也就是說,他們能分一杯羹嗎?

    “娘,這東西容易賣,價格也上得去。況且,此物就像木屐,一下雨就要用,壞了還得再買。”大老爺說,“這可是賺錢的好機會。”

    “這個機會,咱們溫家要不要?”老太太問他們。

    衆人異口同聲。

    肯定得要啊。

    “那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成陽縣主給咱們供貨的條件,是咱們同意她和釗兒解除婚約,這是她的退婚書,和還聘禮的五萬兩銀票。”老太太道。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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