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慶公主現在很頭疼。

    原因很簡單,駙馬那個外室和孩子,都沒了。

    公主綁架了那對母子,逼迫駙馬替她頂罪,以爲駙馬肯定死定了。

    瑞王叔沒有鬧騰,公主還以爲塵埃落定,就讓侍衛去殺了那外室,給自己出出氣。

    她對侍衛道:“別便宜她。你多帶幾個人去,讓他們也過過癮,明白本宮意思?”

    公主也不是頭一回讓他們做這種事。

    從前有個貴小姐一句話惹惱了公主,也是被公主派人給糟踐了。

    寶慶公主就喜歡以捉弄人爲樂。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她頑皮的小把戲,無傷大雅。

    後來,侍衛回稟她,說外室被羞辱的時候,小孩子拿了把刀進來……

    侍衛被孩子劃傷了大腿,情急之下用力一甩那孩子,孩子摔倒了牆根,摔斷了脖子,當時就沒氣了。

    那外室也自盡了。

    駙馬還以爲,自己保護了他們母子,心甘情願去赴死。

    “……六娘他們呢?”駙馬一回來就如此詢問。

    寶慶公主很不滿他的詢問,卻也假裝生氣:“你還有臉問?他們被我送到其他地方了。若你敢把此事說出去,他們就沒命。”

    “我不會說,求公主別害他們。”駙馬頓時就軟了,跟寶慶公主求饒。

    寶慶公主見他沒有深究,沒有鬧着非要見外室和孩子一面,心裏鬆了口氣。

    在寶慶公主看來,此事就算過去了。

    唯一遺憾,是薛湄沒死。

    寶慶公主想到阿榕,再想到薛湄打她一巴掌,心裏恨薛湄恨得牙癢癢。

    這次下了血本,私下裏造兵器,差點弄個“謀逆”的罪名,花了五萬兩銀子弄來的毒藥,都打了水漂。

    寶慶公主更恨薛湄了。

    她以爲事情結束了,結果被她母親澹臺貴妃叫到了宮裏。

    她一進去,貴妃就讓她跪着。

    寶慶公主雖然囂張,卻也不敢在父母跟前任性,尤其是她母親跟澹臺氏關係密切,她不能違逆母親。

    貴妃讓她跪了一個時辰,直到她腿都要斷了,不停哀嚎、求饒,貴妃才讓她起身。

    她才起身,又捱了貴妃一個耳光。

    寶慶公主捧住了臉,難以置信:“您打我?”

    貴妃沉着臉,看不出她的憤怒,但她雙手冰涼,可見她有多生氣。

    “你可知輕重?”她問寶慶公主,“你私造兵器,又跟成陽郡主作對,你可是活膩味了?”

    “母妃如此看不上我,又何必折騰我?”

    “我折騰你?”貴妃聲音平穩,就像結冰的湖面,至少表面上是不起任何漣漪,所有暗流洶涌都被壓在冰面之下,“你差點把自己折騰死!”

    貴妃今天請薛湄進宮,向她求情了。

    薛湄答應,看在貴妃的面子上,這次算了。

    貴妃鬆了口氣,心裏卻是恨極了寶慶,連這種事都做。

    戚太后那邊,則是安撫了薛湄。

    寶慶公主在臨華宮捱打的時候,薛湄正在萬景宮喝茶,跟戚太后聊了聊瑣事,還說到了前不久被她治好的沈瑧。

    “……你不要怪靖承,他也有自己難處。”戚太后勸薛湄,“咱們不能違逆天意。”

    皇帝的意思,就是天意。

    薛湄頷首:“娘娘您放心吧,我什麼都懂,我不曾怪王爺。”

    她的確不怪。

    就像她告訴蕭靖承的,她不想蕭靖承謀朝篡位。若不能“跳槽”,對上司就要忍耐,這是基本規則,薛湄又不是三歲小孩。

    就算是皇帝,也有受制於人的時候,更何況是薛湄。

    豈能事事順暢?

    此事餘波,直到一個月之後,才徹底消除。

    那時候的薛湄,正在安誠郡王府,陪着郡王的小妾們扎風箏。

    蕭明鈺今年打算自己做風箏,小妾們覺得好奇,也要學着做。

    正好薛湄來訪,就被拉過了一塊兒做風箏。

    薛湄原本是打算問問安誠郡王,現如今的官鹽生意怎麼做。她知道拿着朝廷開的鹽引,可以從官府拿到鹽。

    不成想,蕭明鈺卻告訴她:“這個買賣我在做,你要跟我奪利?”

    薛湄:“……”

    她就權當自己是來做風箏的。

    風箏需要非常輕的骨架,又需要非常輕薄的紙。

    做骨架用的竹子,要把竹子削得特別細,又不能失去竹子的韌性,這就需要把握一個度。

    小郡王也是剛學,做得很勉強,薛湄就和他的幾名美人在旁說笑。

    氣氛非常和睦。

    薛湄中午留在安誠郡王府用午膳,下午時候去後院試放他們做的風箏。

    幾名美人很擔心自家王爺泡不到郡主,因爲沒有比郡主更好的主母了,故而她們商量好了,要給王爺和郡主加加溫。

    就在試放風箏的時候,薛湄和蕭明鈺站在一塊兒,說着海帶生意上的事,程美人突然推了薛湄一把;而蔡美人也猛然一推蕭明鈺。

    他們倆站得挺遠的,被兩位美人一推,薛湄一下子跌進了蕭明鈺懷裏。

    蕭明鈺下意識伸手扶住了她。

    就在兩個人抱成一團,蕭明鈺的美人們打算慶祝勝利的時候,王府管事輕輕咳嗽。

    大家回眸,就看到瑞王站在不遠處的走廊上,目光陰冷望着他們。

    薛湄:“……”

    她待要解釋,蕭靖承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就要把她帶走。

    蕭明鈺立馬要阻攔:“瑞王叔,這不妥當吧?郡主可是我府貴客。”

    開口說話的,卻是薛湄:“不管你事。”

    蕭明鈺:“……”

    算了,不值得,隨便你們倆吧!

    她隨着蕭靖承往外走。蕭靖承腳步極快,兩人上了馬車,他沉着臉一言不發。

    薛湄端詳他神色,不知如何安慰他。

    說郡王府的美人們開玩笑?她們的目的,就是撮合薛湄和蕭明鈺。

    說她對蕭明鈺無意?老實說,她對蕭靖承也缺少這方面的意思,僅僅是色心發作而已。

    她一時躊躇。

    蕭靖承突然道:“薛湄!”

    他這樣連名帶姓叫她,讓薛湄微微愣了下,不明所以看着他。

    蕭靖承倏然一手勾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湊近他。他似乎還想說句什麼,然而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遲疑那麼一瞬。

    薛湄便覺得此刻氣氛很好,略微上前一點,吻住了他的脣。

    蕭靖承:“……”

    薛湄不太懂他,爲何總是小心翼翼的。

    他的脣,的確很軟,帶着溫熱,一點也不像他的眼神那樣冷而硬。蕭靖承反應過來,跟着感覺走,反客爲主,將薛湄按在了馬車的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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