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琴給馬陽洋擦了一半身子就累得氣喘吁吁了，照顧病人是個體力活，何況最近工作室忙着在做下季度新款的提案，從馬陽洋的角度看過去，她眼睛下淡淡的青色泄露了疲憊，馬陽洋自責的小聲說：“媽，對不起，又要你和奶奶受累了。”
李詩琴一愣，見馬陽洋睜着一雙大眼睛巴巴得看着自己，擡手揉了下他的頭，溫和的說：“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別想那麼多，好好養傷。”
馬陽洋乖巧着點點頭，李詩琴又繼續給他擦身子，擦了一會又笑了：“一晃眼啊，我們家陽洋都長這麼大了，把你丟在桶裏洗澡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那時候你就是這麼看着我，特別乖。”
李詩琴說的這事馬陽洋知道，但他並不記得，是看小時候的照片看到的。那時候他約莫也就兩歲多吧，那時候家裏給他洗澡都是直接把他丟進桶裏，桶的高度將將好遮住胸前的兩顆小豆豆，露出白得跟麪糰似的肩膀和小腦袋，李詩琴坐在旁邊的小馬紮上給他擦着背，他的兩隻小肉手搭扒在粉紅色的桶沿，歪着頭看着李詩琴。
照片是馬思源拍的，家裏相冊裏有很多這類型的照片，馬陽洋的小寶寶時期基本上都是和媽媽還有奶奶的照片，等再大一點了家裏照片的主角變成了馬陽洋，配角就是馬奶奶，但李詩琴卻在也沒有拍過一張照片，連工作上需要用到生活照的地方也用的是很早前馬思源拍的片子，因爲，給她拍照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馬陽洋想到這裏心裏突然軟得一塌糊塗，就想衝李詩琴撒個驕，“媽媽......”李詩琴回頭看他，他繼續喊，“媽媽，媽媽......”聲音軟綿綿的。
李詩琴還以爲他哪裏又疼了，着急的說：“腿很疼嗎？”
腿是真的很疼，馬陽洋很怕疼，一般是忍不住的，今天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卻沒喊過一聲疼，他搖搖頭說：“不是很疼，就是想喊喊媽媽呀，媽媽，我永遠是你的小寶寶。”
李詩琴心頭一暖，李思源剛去世那幾年又不少人在背後嚼舌頭說她帶個拖油瓶不好再找對象，後來馬陽洋慢慢長大了，又一個個都來羨慕她生了這麼乖巧活潑成績又好的貼心小棉襖。她也經常覺得自己運氣很好，有時候她也爲事業放棄了一部分陪伴家人的時間，可馬陽洋卻一點也沒長歪，還總是貼心的給她家的溫暖和力量，這麼好的兒子，真是爲他放棄一切都是值的。
不過這些話纔不要說給他聽，李詩琴輕輕在他腿上的石膏上戳了戳，說：“都這麼大了還小寶寶，就是懶吧，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馬陽洋也不反駁，故意哎呦哎呦的：“媽，媽，好痛，你不愛寶寶了嗎？”
隔壁牀的女人打過止疼針後疼痛已經緩解了一些了，看着馬陽洋母子的互動，羨慕的說：“你們娘倆感情可真好啊。”又對李詩琴說：“你家兒子教得好，小男孩愛撒嬌的可不多。”
馬陽洋哈哈大笑，這一笑又牽動了傷口，疼得咧了嘴，表情特別好笑的說：“你這可不像是在誇我。”
女人也跟着笑說：“是誇你，誇你貼心，愛撒嬌有什麼不好的，我兒子才四五歲就被他奶教得給我不親，我可是想都想不來呢。”
，長大點就好了，你也別想太多，慢慢回好的。”說完就轉移話題的問馬陽洋：“我五一過了我去學校給你請假？有哪些書是要拿過來的？”
馬陽洋心裏卻還想着李詩琴口中“叛逆期”三個字，暗暗的又想着不知道老媽和之前那位叔叔怎麼樣了，但這種時候他又不方便問。
李詩琴推推他說：“想什麼呢？”
馬陽洋這纔回過神來，想到近三個月不能去上課就傷神，也不知道成績會下滑成什麼呀，想着就覺得太難過了，便無精打采的說：“每科的課本都拿着就好了，還有跟課本一套的課外習題。”想了想又說：“還有，您問問謝添又沒什麼給我的吧，他應該有給我準備題集。”
李詩琴今天也見到傳說中的謝添了，聽完這話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便問：“他怎麼知道給你準備題集啊。”李詩琴也就是隨口一問，也知道這兩件事並沒因果關係，就是覺得奇怪。
馬陽洋支支吾吾了一會，說：“他......他一直在幫我學習你知道的啦，不定期會給我出題做。”
李詩琴正準備說這孩子這麼厲害啊之類的話，馬陽洋的電話就響了，李詩琴把電話給他遞過去，瞄了眼屏幕，“謝添”兩個字隨着鈴聲顫動着。
馬陽洋一看是謝添的電話，眼睛都亮了，開口都帶着自己沒發覺的撒嬌，“你怎麼又走了呀？上次也是。”
謝添嘆了口氣，聲音聽起來有點累，“那你以後能不能別進醫院了。”
謝添這話說得突兀，馬陽洋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愣的回答：“啊？哦，好好。”
謝添又在那邊談了口氣，說：“腿很疼嗎？過兩天癢起來可千萬別抓。”
馬陽洋看了看吊在那邊的腿，衝着李詩琴嘟了嘟嘴說：“那也得我能抓得進去啊。”
這回換謝添沒法接話了，沉默了兩秒才說：“學習的事你別擔心，我下了晚自習到醫院給你補課。”
馬陽洋習慣把電話音量調到最大，謝添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剛纔的話李詩琴差不多也聽取了七八成，這會不但馬陽洋連李詩琴都呆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馬陽洋連連搖頭，又想着謝添看不到，忙說：“不用，不用，我自己複習就好了，太耽誤你的時間了。”
謝添說：“沒事，反正以前給你講課也是講，到醫院講也是講，一樣的。”
馬陽洋有點急了，雖然謝添人高馬大的，但畢竟還是未成年大半夜在外面晃盪總覺得不太安全，忙說：“那哪能一樣啊，一個在家一個在外面，最多你每週來給我補一次課好了，把你的筆記複印一份給我，我平時自學就好了。”
謝添卻很堅持：“還想考個好大學嗎？不要浪費時間。”一句話堵得馬陽洋完全無法反駁。
掛了電話李詩琴就說：“你這同學真不錯，他要堅持要來，那我每天送他回去吧。”
馬陽洋想了想，到底是敵不過想見謝添的心情，點頭說：“謝謝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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