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後張柯就爆發了,指着馬陽洋低吼:“憑什麼你惹的事要大家買單啊?你也好意思覥着臉回學校。”
還沒待馬陽洋有反應薛偉扯了他一把,“說什麼呢?”
張柯鬱悶道:“難道我有說錯嗎?他自己做的醜事有什麼不能說的?”
王躍雷二話不說直接就擼了袖子,喊:“你再說句。”
張柯梗着脖子,“就說怎麼了?他敢做還不讓人說嗎?王躍雷你這麼激動幹嘛,還是你也跟他有一腿?”
這下連薛偉也生氣了,馬陽洋忙拉住他們,說:“剛從教導處出來,這麼快就想回去了嗎?”
張柯說這些話挺傷他的,但確實是他連累了他們,他認。
“對不起,我會去找主任講清楚,連累你是我的錯,但這跟王躍雷沒關係,你不想跟我做朋友我不攔着,但你不能侮辱王躍雷。”
張柯冷哼一聲,“能講清楚什麼?真是晦氣,早知道就不該跟着他們來找你。”又衝着王躍雷說:“每次他有事你都比誰都跑的快,是兄弟才提醒你一聲,他可是跟男生不清不楚的人。”
馬陽洋冷聲說:“你說誰不清不楚的,我跟謝添就是在談戀愛,礙你什麼事了?”
兩邊都是兄弟,薛偉還想勸,但他們把話越說越破,王躍雷又一副氣得快要爆炸的樣子,便勸張柯少說兩句。鬧成這樣馬陽洋也不想繼續糾纏下去,只拉住王躍雷勸說:“別生氣了,誰愛說就讓誰說去,我又不會少塊肉。”
又走到張柯面前,盯着他說:“如果你堅持不給王躍雷道歉我也沒辦法,但我想你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懂什麼是真正的兄弟。”
他回頭準備回教導處去找教導主任解釋張柯沒參與,王躍雷搖跟着他去卻被拒絕了,他說:“你們已經爲我做的夠多了,以前和你們並肩的快樂我永遠都不會忘,現在這些是我必須要自己承擔的,只有過了這關我纔可能再重新回到你們中間。”
王躍雷終究還是被他說服了,拍着他的肩說:“以前老覺得你是我們中間最傻最需要照顧的,沒想到最先長大的卻是你。”說着吸了吸鼻子,“其實也挺好的。”
馬陽洋笑了笑沒說話,向他們擺了擺手就走了。
王躍雷回頭瞪了張柯一眼,也想着反方向走了,薛偉再兩人間看來看去,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後嘆着氣向着王躍雷追過去,留下張柯一人忿忿的錘了一下牆,又抱着砸疼的手罵罵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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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馬奶奶來接人,看到馬陽洋臉上的傷嚇了一跳,馬陽洋只說是不小心摔傷的,馬奶奶畢竟比他多吃了幾十年的鹽,怎麼可能相信他。
從馬陽洋被回家起,這家裏的溝通就生了間隙,兩人明明都有一腔的話,卻沒人知
道怎麼開口。
祖孫倆沉默着上了的士,馬奶奶坐在他旁邊躊躇了很久,最後開是說:“要不還是轉學吧。”
“可是你還是不肯分手,這又算什麼退讓?”馬奶奶嘆氣着。
馬陽洋被帶回家後祖孫三人談了很久,馬家一向民、主唯獨這次相爭不下,雖然沒吵起來但三個人都快哭瞎了,家長不可能同意這樣的事情,馬陽洋又堅持不肯說分手。李詩琴本來想直接送他出國算了,但現實又不是小說,出國上學也是有各種條件的,還有各種考試和審覈,馬陽洋不願意不配合家裏也不可能真把他丟出去,幾天下來家裏都是死氣沉沉的。總不能真把他關在家裏不讓上學吧,學習就不說了,沒病說不得都會悶出病來,轉校比較可行,可馬陽洋把自己關在房裏連門都不肯出,馬奶奶和李詩琴別的事都不敢去做,輪流守着他生怕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馬陽洋也受不了媽媽和奶奶爲了自己如此心力交瘁,最後還是他主動說一直到高考前他都不會和謝添交往過密,三代人才各自退了一步。
可是這一步於兩方而言都是心裏的刺,馬陽洋對謝添的渴慕一天天的累積,周遭的變化也讓他格外沒有安全感,家長每天費心費力的接送說難聽點跟監視犯人區別也不大,他的交流工具基本上全部被收走了,連王躍雷打電話進來也一定會有個人陪在旁邊,這所謂的退讓又何嘗不是攻擊彼此的雙刃劍。
心裏縱有不滿馬陽洋也不能說出口,說出了就真傷人傷己,他要愛情但也不願意以親情爲代價去換去。
馬陽洋的娃娃臉都瘦出了尖尖,眼裏的神采也不在,馬奶奶心裏疼,想着又有些哽咽了,“真的不能分手嗎?最近在學校沒少受氣吧?奶奶不是不讓你戀愛,只是不想到最後......聽奶奶的長痛不如短痛。”
馬陽洋撐着臉望着窗外,嘆息着說:“分手就沒事了嗎?分手了別人就不會覺得我是變態了嗎?我就是喜歡他啊,就算分手了也還是喜歡他啊。”
轉過頭看着奶奶,馬陽洋眼裏也噙着淚,“奶奶,我可能是天生就喜歡男人,說不準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其他人,可是我很慶幸喜歡上的是他,您也知道他有多優秀,如果我是個女孩或者他是個女孩,您還會反對嗎?”
他這麼說是馬奶奶特地看了一眼司機,司機似乎也楞了一下,倒是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只是把電臺開到了最大的聲音,馬奶奶不好意思在說下去,卻看到馬陽洋悽然一笑,又轉過頭看向窗外。
馬奶奶只覺得心都快要被揉碎了,他的大孫子,從小就是最聽話最乖巧的,所有的老姐妹們都羨慕她有個這麼暖心的孫子,家裏經歷過那麼多傷痛,因爲有他才讓她們支撐了下來,因爲他纔有家裏的歡聲笑語,可是現在他們的甜蜜開心果失去了笑容,她們不是沒想過順着他算了,但是一想到現實就害怕,她不是怕被人指指點點,卻怕自己的寶貝被人輕視辱罵,甚至在未來的人生裏因爲性向的原因被排擠,永遠也沒辦法站在陽光底下。
馬奶奶扭到另外一邊偷偷抹淚,馬陽洋卻咬着牙狠狠的把淚往肚子裏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