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尋情仙使 >第三百五十一章 無恥(求月票)
    李永生對吳小女的處理方式,真有點不滿意,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還玩什麼大度?

    但是出於對吳媽媽的尊重,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直到這四人離開,他才沉聲發問,“租房子的人,不給你房租?”

    吳小女厚厚的嘴脣顫抖兩下,最終化作重重的一嘆,“開始也給了一個月,後來……後來說資金緊張,先欠着,我還能說什麼?”

    “那你找朱捕長幫忙要啊,”李永生愕然地看着她,“欠別人的錢可以,咱們的錢,哪個敢隨便欠?”

    “朱捕長……”吳媽媽苦笑一聲,“我那被扒掉的房子,在修建的時候,已經沾了朱大姐不少光,怎麼好意思再張嘴?”

    她是黎庶那種比較樸素的認知,當初朱大姐贊助了她不少,她還在朱家住過,做爲多年沒有聯絡的姐妹,這就很佔便宜了,哪裏能遇到什麼事,都去麻煩人家?

    關鍵還是朱家現在興旺了,她卻一如既往地在底層,既然未來不可能幫到朱家什麼,她這點人情,當然也不捨得輕易去使用。

    左右不過是點銀錢的事情,她在自己能扛得住的時候,不願意張嘴求人。

    當然,她也想好了,如果實在撐不住了,就去找朱大姐,所以現在她雖然也時不時地去看朱大姐,禮物也不少帶,但是絕對不提此事,只是拉近關係。

    還是那句話,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活在底層,就必須小心謹慎。

    李永生聽得頗爲無語,“那……趙渤和阿賓也沒來看你?”

    這倆人他都打過招呼,要他倆幫忙關照吳媽媽。

    不過吳媽媽的回答,也很令他無語。

    那兩位確實關照過她,但是她搬進新房之後,趙渤又來了兩次,就沒再來了,而阿賓看上了一個姑娘,對方家裏嫌他不是京城的,不太同意,阿賓正在爲此事忙碌和苦惱。

    還是那句話,人在人情在,李永生若是還在京城,趙渤和阿賓就算有什麼不便,也會不由自主地過來,他離了京城,人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談不上怠慢,只是心思不在這裏了。

    張木子聽他倆說了半天,終於出聲發問,“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戶主,這吳家拿你的房產做人情……此事真的說得過去?”

    她並不是關心吳小女的處境,在她看來,吳小女的困境很容易解決,殺兩個人就是了——如果起不到作用,那就再殺兩個。

    她在意的是這件事背後的因果關係,她入紅塵歷練,爲的也是認清世情和人心。

    李永生撇一撇嘴,心說怎麼可能說得過去?定然有別的原因。

    果不其然,吳小女嘆口氣,“我有文書,誰會聽他們的?不過是有個喚作鮑大河的管事,藉此剋扣着我的錢款,說覈實以後再給。”

    這鮑大河是順天府工建房的雜役,雖然也是制修,卻是連正經的官身都沒有,這次不知道走了什麼人的門路,也來到了細柳巷改造的項目裏,還有了點小權。

    城東南的棚戶區改造,工程量相當大,分了好幾個片區,細柳巷這一片的片區,有幾個工隊的食宿,就在這個小樓裏。

    鮑大河就負責居中協調,並且監督施工,可以弄點小錢。

    租住房屋的事兒,也歸他管,不過嚴格來說,目前這棟小樓,只有吳媽媽一個業主,其他的房間,根本就還沒有分派出去。

    也就是說,他只需要向吳小女支付房租,剩下的其他房間,隨便他安排——沒有移交產權的房子,施工隊還不是白住?

    吳小女的意思是說,第一個月的房租,鮑大河給她了,而後就推說沒錢,再沒給過她。

    原本她以爲是真的沒錢,心說這官家的事情,欠了錢早晚要給,後來吳家人上門,說要過繼給她一個孫子,好讓她頤養天年。

    要過繼的,就是那個今天抓糖果的年輕人

    吳小女當然不答應,說我的房子已經有主兒了,你們別瞎惦記了。

    結果吳家人冷冷地威脅她,你若不答應,就休想再收到房租,工建房那邊,我們已經說好了,這房屋原本就是吳家借給工建房住的。

    吳小女聞言,原來是因爲這個,沒了房租,就去順天府工建房,問他們憑什麼不給我房租?

    結果工建房的小吏一查賬,直接將她攆走了——去去去,房租早就撥下去了,敢再來胡攪蠻纏,信不信我送你去打板子?

    接下來,吳小女四處打聽,她就是本地人,關心搬遷的老街坊鄰居也不少,沒用了多久,她就能確定,順天府是發了房租,但是錢被鮑大河卡住了。

    她去找鮑大河要錢,他卻很不耐煩地表示,都告訴你了,錢沒發下來,你這般纏着我是要幹什麼?

    吳小女這就不答應了,明明錢已經發下來了,工建房的人都說了,你跟我說沒發?

    好吧,被我挪做他用了,鮑大河倒是很光棍,工程上一直缺錢,有你們吳家人找過來,說願意免費提供居住,我當然就挪用了!

    吳小女氣得差點吐血:我纔是這房屋的戶主,別人憑什麼拿我的東西做人情?

    你們吳家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鮑大河滿不在乎地回答,反正都是姓吳,而且你這一支,就只剩下你一個了……你知道不知道,女人是不能繼承族產的?

    他這是在胡攪蠻纏,女人雖然不能繼承族產,但其實並不絕對,族產可以以嫁妝的名義,陪着女兒嫁出去,到了夫家之後,都在女兒名下。

    當然,吳媽媽是沒可能這麼名正言順了,倒不是嫁不出去的問題,關鍵是家裏死得沒男丁了,沒人做主將族產劃給她,讓她當嫁妝了。

    事實上,就算是眼下這情況,她想將家產送人,或者帶着家產嫁人,也是可以的,誰讓吳家這一支,死得就剩下她一個了呢?

    甚至她不指定的話,官府還可以將家產收歸公有。

    不過不管怎麼處理,吳家另一支都可以藉機生事,比如說官府真的收歸公有了,吳家要鬧,這就可以往“奪人祖產”上靠,遇到不願多事的官吏,會象徵性收一些錢,然後發還祖產。

    當然,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吳家生事,吳小女也穩穩地佔據上風。

    然而對鮑大河來說,可能有糾紛,這就足夠了。

    張木子聽到這裏,訝然發話,“有這等事?那你去工建房告他不就好了?”

    “哪裏有這麼便宜的?”吳小女愁眉苦臉地回答,“我也去工建房了,人家說錢撥下來了,就不關工建房的事了,到處都是欠錢的,他們哪裏管得了那麼多?”

    張木子的嘴巴張得老大,“怎麼還會有這種事?”

    這種事,吳小女卻是比較清楚的,她嘆口氣,“他們只當我的孝敬沒有到位……錢過公差的手,慣例是要抽點水頭的,可是那鮑大河,又豈是花點小錢能疏通的?”

    那是,人家打着主意不給錢,眼界就不在抽頭上了。

    李永生也微微頷首,“是啊,關鍵還是有你吳家的人扯皮,真要告鮑大河,你也有得官司要打了。”

    吳小女愁眉苦臉地回答,“誰說不是呢?再說了……自古民不與官鬥。”

    張木子撓一撓頭,“若是擱給我,一刀就殺了,哪裏來的這麼多煩惱!”

    李永生想一想,覺得這事交給趙渤就能辦妥,倒也不是很在意,“那你好好跟他說一說,還不行嗎?你偌大年紀,又是孤身一人,做人總不能太缺德吧?”

    吳小女聞言,忍不住冷哼一聲,眼中也多出了一股恨意,“他就是見我孤身老婦,才起意欺負我,若我也有幾個子侄,他焉敢如此欺人?”

    咦?人能無恥到這個程度?李永生聽到這話,反倒是不着急找趙渤了。

    尊老愛幼,是中土國的傳統美德,這鮑大河的所作所爲,超出了他的忍受範圍——對所有人都貪,那也就算了,貪污的時候,都要欺軟怕硬,這樣的人,心性不好。

    換個角度講,不敢欺負有點能力的,看人下菜,只敢私下欺負老實人,這種行爲不容易暴露,得到報應的可能性也就小很多。

    不過,在做出決定之前,李永生打算見這廝一面,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麼惡劣。

    他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辰末了,現在已經到了巳正時分,他出聲問一句,“你能把那廝叫過來嗎?”

    “他此刻或許不在,”吳小女猶豫一下,還是站起身來,“我去問一問。”

    不多時,她又走了回來,“此人出去了,不過等午正時分,他要回來喫飯的……我已經託人帶話了,要他回來就上來,不過我估計,還得咱們下去找他。”

    “那就下去找他唄,”李永生冷笑一聲。

    午正很快就到了,吳媽媽時不時地出門看一看,看鮑大河回來沒有。

    終於有一次,她看到了鮑大河,趕忙走回家中,“他回來了,咱們下去嗎?”

    “等他一等,”李永生很隨意地回答,“他不上來,咱們再下去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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