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演出服。
是林萱兒都沒見過的衣服。
當她站在舞臺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鮮紅色的長裙上。
林萱兒看到那條裙子之後，驚訝地捂住了嘴，說不出話來。
唐玥只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光是從她這身打扮，就讓人無比想知道，接下來她要演唱的是一首什麼樣的歌。
“這裙子，我是完全不能穿的。”蘇音瞅了一眼，這排場太大了。
那是一條差不多佔滿了半個舞臺的拖地長裙，需要足足六個人在後面拖着長裙。
當他們放下裙襬後，紅裙自然而然地向外鋪開，最後竟然像是一朵盛開在舞臺中央的彼岸花。
而在每一尾裙襬之上，更是開着一朵鮮嫩欲滴的花朵。
那一刻汪星蕊就像是一個帶來了萬物生靈的自然女神，莊嚴，又有些神祕。
當舞臺的光落在她身上時，還沒開口，就已經和前面任何一個舞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肯定是一首很難的大歌。”唐玥語氣裏還有些羨慕：“如果我也有蕊蕊這樣的嗓子，那我肯定也能唱這種歌，穿這樣的裙子了。”
蘇音回頭瞅了眼唐玥，接着語氣不明地看着對方：“你竟然喜歡這種裙子？”
“對啊，”唐玥點了點頭：“你不覺得很霸氣麼，穿上它去走秀，那我就是全場最亮眼的人了。”
汪星蕊的妝容也很是特別，黑色的眼線，褐色的口紅，右臉處還畫了一隻紅色的蝴蝶。
那是一種異樣的，妖冶的美。
莫妮卡看呆了。
她感覺自己不是在聽歌，而是在看一場音樂會。
這不是單純的唱歌，而是有審美的表演了。
汪星蕊雙手緊握着話筒，慢慢地睜開眼睛，露出了她那悲憫的目光。
在身後的屏幕上，出現了歌名：
《柿子》。
這一刻，音樂聲響起，她的第一句歌就讓人起了雞皮疙瘩。
［柿兒被搶去紅嫁妝
只剩昨天的牧場
不見粉鳳飛
再不見漣漪的尾
只因她們被帶上天堂
不見粉鳳飛］
她的聲音本來渾厚有力，而汪星蕊此刻卻故意用弱混清唱，給人一種滄桑悲涼的感覺。
不管是音色還是技巧，都讓人挑不出一點的毛病。
雖然同樣是炫技，可這首《柿子》的感覺和《畫心》是完全不同的。
它更加宏大，更加另類，也更加難唱。
黃鑫在後臺聽得熱血沸騰，如果自己再年輕個二三十年，他完全可以在舞臺上和汪星蕊好好較量。
“這開口一段她用了弱混的唱法，”黃鑫這句話是說給林萱兒聽的。畢竟秦飛的受衆也並不指望他的唱功。“聽不出一點瑕疵，她的基本功和天賦都太強了。你們周總找到了個怪物。”
對於汪星蕊而言，這樣一首難度極高的歌，她唱得很是盡興。
不然空有一身天賦和技巧，結果找不到一個展示的機會，豈不是可惜了。
臺下的觀衆們大多都張大了嘴巴，可能他們有的人沒聽懂這首歌的含義，可汪星蕊唱得有多厲害，他們都還是清楚的。
此刻他們的心裏除了震撼和膜拜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想法了。
誠然，這首歌他們是不會在KTV裏翻唱的，這是在爲難自己，折磨別人。
唐玥抱着自己的雙臂，頓時意識到自己和汪星蕊的差距：“我現在才覺得，蕊蕊唱我們的歌，完全沒發揮出她的上限。太可怕了。”
“還好這首歌就她一個人唱。”蘇音試着起了個調，發現她根本唱不上去。
然而看汪星蕊的表情，她似乎唱得異常輕鬆。
這大概就是怪物吧！
這時候的莫妮卡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這就是汪星蕊，這就是她一直追逐的那個人，那個目標！
“她比我想象得還要厲害！”莫妮卡眼神愈發歡喜，她笑得是那麼肆意：“真好，我喜歡強者。只有這樣的強者，才能讓我興奮！我要擊敗你，我一定要戰勝你。就像你現在這樣，我也要在舞臺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你！”
白楊羽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沒想到的是，汪星蕊現場的發揮，竟然比彩排的時候還要好。此刻的他都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真的很強，”憋了半天，他只能想到這麼一句話。撓了撓頭，接着說道：“周總，你說如果當初汪星蕊是單獨出道，會是怎樣？”
然而周弋陽卻無比冷靜地說道：“要我說實話嗎，很可能賣好不賣座。她會出現在各種音樂綜藝，被業內人士狂誇她的天賦和唱功，然而不會有忠實的粉絲。”
“如果運氣好點，她可能有機會拿到一首抖音爆款歌曲，藉此登上各大晚會的舞臺，成爲一個觀衆心裏的好歌手。”
“等她年紀大了，她還沒有過氣的話，她可以去音樂節目裏做導師，然後有一天在微博裏暗暗遺憾，爲何自己唱得好卻沒有流量。”
周弋陽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一針見血：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雖然我寫的歌也能讓汪星蕊紅，可絕對不是《柿子》這樣曲高和寡的歌曲。那這樣的她，和現在女團裏的她，也沒區別啊？可能月少會限制她的曲風，可月少也給她們四個人帶來了無法想象的粉絲和人氣。”
“你看看超話榜，前十除了她們跟羅晨，誰的主業不是演員。羅晨都不算歌手了現在。現在這樣挺好，她和林萱兒可以出個人專輯，可重心還是在女團。而且有月少的商業成績保底，她倆的個人專輯才能嘗試一些一看就很難紅的曲風。”
周弋陽自己都清楚，《柿子》這首歌藉着汪星蕊的人氣，有可能登頂，可過幾天應該就從排行榜跌下去了。
不過如果汪星蕊想要在音樂這條路上得到更高的聲譽，她也需要這種曲高和寡的歌曲支撐。
就像蘇音和唐玥的顏值完全能在各種商業大片裏當鑲邊女主，可要成爲影后，還是得演文藝片一樣。
她們四個人背靠月少龐大的粉絲羣，這就是她們敢嘗試的資本。
所以不管如何，周弋陽對於月少的專輯和演唱會，都是最看重的，這可是她們的基本盤。
汪星蕊唱到高潮時，身後的裙襬被伴舞們擡了起來，接着被鼓風機吹起，就像是一朵盛開的彼岸花。
強光落在她的身上，隨之而來的是她D5的高音，讓觀衆的耳朵振奮起來。
［不見粉鳳飛
這時在看天邊
飛來一片一片
烏鴉
烏鴉
烏鴉
烏鴉
有陽光還有陽光有陽光］
連續的幾句［烏鴉］，汪星蕊立刻切換成氣音，悠遠綿長。最後的三句［有陽光］，汪星蕊更是直接用上了F5的怒音，聽得黃鑫握着拳頭站起來，不禁大吼一聲：
“爽，唱得太爽了！”
汪星蕊自己也是這種想法，她唱得很爽，酣暢淋漓。
原來挑戰成功這種高難度的歌曲，竟然是這麼爽的一件事。
而觀衆更是傻眼了。
這高音，氣聲，怒音，各種切換，聽得他們目瞪口呆。
在這種情況下，汪星蕊的音質竟然還掌控得那麼好。
如果說林萱兒這次是劍走偏鋒的隱世高人，黃鑫是尚能飯否的前輩大能，秦飛是自成一派的江湖黑馬，那汪星蕊這次便是開門見山的名門俠士。
沒有花裏胡哨，她用的便是技術和嗓音完美磨合之後的硬實力。
那一刻，就算是不能欣賞這種曲風的人，你也不得不承認，在技術上，她贏了。
演唱結束，掌聲經久不息。
對於節目來說，用這樣一場表演來收尾，已經沒有遺憾了。
汪星蕊眉毛一挑，華麗謝幕。
結果如何，她不在意，至少她自己滿意了今天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