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國啤 >第122章 同行是親家
    《國啤》

    咣噹咣噹——

    綠皮車枯燥地行駛,車廂外面是無邊的冬日原野,了無生機。

    “等等,我玩玩?”秦東笑着看着他,看着又有一個自動送錢來的“傻瓜”,雙眼皮就得意地笑了,散開的人羣馬上就又聚攏過來。

    “你?”雙眼皮又上下打量着秦東,就皺起了眉頭,這人很熟悉,嗯,可能是車廂裏打過照面兒吧,“行,玩玩!”他熟練地把筆用紙捲了起來,“猜一次兩塊錢啊,猜不中你給我兩塊,猜中了我給你十塊,你看,剛纔就有位大姐猜中了……”

    噢,這是給我洗腦來了?

    秦東笑着一擺手,“這樣,兩塊太少了。”他轉頭看看大家,又看看已是坐在地上的失意中年人,“手錶,還是押上手錶,怎麼樣?”

    秦東毛衣的袖子本來就已經擼了起來,雙眼皮早就注意到了秦東手腕上的手錶,不是上海,不是海鷗,哦,外國表!

    “中,中,中,”雙眼皮忙不迭地喊道,他擼下自己手腕上剛剛贏得的上海表,“押手錶。”

    “押一塊手錶,你押幾塊?”秦東笑道,“我輸了輸兩塊,我贏了你不是給十塊錢嗎?”

    “對啊,照這個算法得押五塊手錶!”人羣中有人好事,有人輸錢,都跟着聒噪起來。

    “我……”雙眼皮看看秦東手上的西鐵城,秦東又故意地晃了晃,“沒有五塊手錶,我不猜了。”

    “別,”雙眼皮急了,“我押錢,押錢……”上海手錶加上電子錶,他一看另一個年青人,年青人會意,從包裏就取出一摞錢來,毛票,塊票,還有幾張五十和百元大鈔。

    “你把包押上不就行了嗎?”秦東笑道,人羣中他已是看到了杜小樹和鍾小勇,有熱鬧的地方哪能少得了這兩個孩子!

    癱坐在地上的中年人不由地也站了起來,盯着這場本車廂最大的賭局。

    “猜吧。”雙眼皮兩眼放光,麻利地把筆捲進紙裏,“在裏面還是在外面?”

    “裏面。”秦東高聲答道。人羣中沒有人說話了,大家都盯着雙眼皮的手,等待着他揭曉最後的答案。

    雙眼皮詭異地笑了,他正要扯紙角,秦東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等等,你不能扯這個,你得扯這個。”

    他奪過紙笑着就展示開來,筆果然在紙內,雙眼皮驚訝地看着他,另一個小青年低聲叫道,“同行!”

    秦東還沒有說話,喫瓜羣衆就都已經叫喊開來,兩塊手錶,加這一包的鈔票,這得一千多塊錢啊!

    “把表拿好,”秦東拉過人羣中的中年人,“收好,以後別再玩這玩藝了……”

    “謝謝,謝謝,”中年人激動地嘴裏就涌出唾沫來,“哎,好人,我還有錢在裏面……你繼續猜……”中年大叔不樂意了,他看到雙眼皮和秦東都罷手了。

    “走吧,再猜你連手錶也得搭進去,”秦東一揮手,打發走中年大叔,又看向小青年,“誰跟你是同行,我可不是你的同行,”他拉過雙眼皮攥在手裏的兜子,“這些錢,是我的了吧?”

    雙眼皮惡狠狠地瞪着他,臉上的神色越發難看,越看他就越覺着秦東面熟,好象在哪兒見過。

    “老師兒,你看看我的錢掉沒有掉到你的兜裏?”秦東笑着提示道。

    雙眼皮的臉色慢慢變了,起初他還作思索狀,後來臉上就猙獰起來,他罵了一句已是記起來了,在沈南那場特大暴雨的前夕,就是這個人一腳把他從公交車上踹了下去!

    “行了,行了,不猜了,”雙眼皮惡狠狠地驅散着看熱鬧的旅客,又惡狠狠地打量着秦東,手錶也不要了,他一使眼色,同伴會意就一前一後地夾住了秦東,“我可找到你了,你說吧,今天這事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

    “我說,”青年人惡狠狠地把手伸進褲兜裏,“我要弄死你。”

    他還沒有說完,列車上就響起一個文藝而親切的聲音——

    “親愛的旅客朋友們,歡迎您乘坐1085次列車。本次列車從沈南出發,將在十一月二十號下午四時十分左右抵達內蒙古烏魯木齊,列車運行時間共……,將在兗州、徐州、鄭州、洛陽、西安……等車站停車十五分鐘。

    在本次旅途中,我們1085次列車車組廣播站將爲您播送新聞聯播、流行金曲等廣播節目……我們很高興能與您一道組成列車這個臨時的大家庭,祝您旅途愉快!”

    這個年代特有的鐵道廣播,配樂悠揚,可是與眼前雙眼皮的神情很是不搭。

    “好,你來。”秦東笑着朝他勾勾手指。

    雙眼皮立馬感覺到一種不安,他不安地轉過頭去,聶新鳴、王新軍和杜小樹、鍾小勇就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沒事,過去了……”雙眼皮轉變得很快,好漢架不住一羣狼嘛,在聶新鳴與王新軍身上,他也嗅到了一種熟悉的而又危險的氣息,“我們走……”

    秦東把洗漱用具遞給鍾小勇,一把扯過他手裏的兜子,“你看你,這事哪能說過去就過去,我們也是老熟人了,你就跟我走,行嗎?”

    “行不行,跟你說話呢!”杜小樹齜牙咧嘴地敲着雙眼雙眼皮的後腦勺。

    “行,行,同行是冤家,你們在前半截車廂,我們在後半截。”雙眼皮喫疼馬上答道。

    “誰跟是你是同行?”秦東笑了,他一把拽住雙眼皮的手,“現在你們可以跟我走了嗎?”

    ……

    花開花落花開花落,悠悠歲月長長的河,一個神話就是浪花一朵,一個神話就是淚珠一顆,聚散中有你聚散中有我,你我匆匆皆過客……

    軟臥車廂裏,不知誰在用錄音機播放着《封神榜》的主題曲,秦東在臥鋪上坐下,就笑道,“我們又聚到一起了,不容易啊,來,認識一下,我是咱們秦灣嶸崖啤酒二分廠的秦東。”

    “這是我們廠長。”王新軍陰着臉拍了拍雙眼皮,雙眼皮卻不敢與他對視,王新軍陰下臉來身上有種戾氣。

    “你們叫什麼名字?”秦東象審犯人一樣打量着兩人。

    “孟光松,焦義剛。”雙眼皮猶豫了一陣,還是說出名字,不過,他就納悶了,一個廠長,怎麼會懂得他們的把戲,身後還跟了幾個身上有戾氣的人?

    “好,孟光松,”秦東把他們的電子錶和盛錢的兜子放在桌子上,“這是你們這趟車掙的錢吧,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也不要你的們的錢,你們認我是同行,那就是同行好了,同行不是冤家,你們幫我辦件事,我們成親家怎麼樣!”

    “親家,什麼事?”孟光松瞅瞅焦義剛。

    “你們還到車廂裏去,”秦東笑道,“還讓大家猜,不過,猜不中,就讓大家買兩瓶我們廠的啤酒,猜中了呢,……”他掏出一張一百元的票子,“我給你們提一下籌碼,猜中了,你們就賠人家一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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