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國啤 > 第64章 我要發格了
    “姐,怎麼掙外快?”年輕的老鄉立馬親熱地拉住了趙牡丹的手,可是見她的樣子,熱情就慢慢消散了,趙牡丹這個樣子,看樣子自己還在溫飽線上哪,哪有什麼能力幫自己掙外快!

    趙牡丹笑了,這些年走南闖北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服務員一個眼神她就知道她心裏想什麼。

    “這是我的名片。”

    服務員將信將疑地接過來,上面是山海省國營嶸崖啤酒總廠銷售科副科長的字樣。

    “姐,你是賣啤酒的?”服務員馬上感覺自己剛纔的笑容浪費了。

    “俺就是賣啤酒的,”趙牡丹很自豪,“你給俺聽着,你們店裏的嶸崖啤酒,你推銷出一箱,提成五毛錢,推銷出兩箱,兩塊錢,四箱八塊錢……用瓶蓋結算……”

    哦。

    服務員立馬又是滿臉堆笑,這些小賬她算得明白,也就是說,她推銷出去的啤酒越多,得到的外快就越多。

    “河南人說話算數。”趙牡丹馬上察覺到她的心理,是怕自己賴賬,“我吐口唾沫是個釘,這都是小錢,你也告訴你們同事,不能讓你們老闆知道,誰推銷出去的我們的啤酒最多,賺的外快就最多。”

    “行,姐,俺信,俺信。”服務員立馬信誓旦旦地答應着。

    可是她心裏的小九九早就算了起來,這樣的好事,可不能讓別人知道,別人知道就沒有我賺錢的份了。

    看着她的背影,趙牡丹暗笑,她轉身又走進另一家餐館,迎面卻碰上了老闆。

    老闆卻是認識她的,她親自往這家餐館送過啤酒。

    “老闆,你這裏的服務員一個月能有多少錢的工資?”趙牡丹象男人一樣大大咧咧地問道,如果嘴巴上再叼上一支菸卷,就可以直接跟老闆稱兄道弟了。

    “工資?一百多塊錢吧,”老闆自己點上一支菸,“我包喫包住,她們不幹,早上走下午就有人補上,我給一百塊錢就可以了。”

    哦,趙牡丹一聽,她馬上知道,這心黑的老闆可能連一百塊錢的工資都舍不是付。

    這個城市就是這樣,有人一個月拿着五六千塊錢的薪水猶嫌少,有人一個月拿着不到一百塊錢的工資,也要看人臉色。

    “老闆,俺給這些妹子們漲漲工資怎麼樣?”趙牡丹拿起一瓶啤酒,用牙一咬瓶蓋,噗——瓶蓋順嘴就吐了出來。

    “你?”

    老闆一愣,接着就不屑地笑了,“你想做好事,那我沒意見,你別拿我的錢漲工資就成。”

    “妹子們,聽我說,有空的都過來……”趙牡丹看老闆一眼,招呼道。

    幾個服務員怯生生地看着老闆,老闆不耐煩地揮揮手,幾個服務員就圍了過來,趙牡丹也是乾脆利索,把條件一說,幾個服務員立馬就嘰嘰喳喳起來。

    這就是趙牡丹想要的效果,可是老闆卻動了心思,這些“外快”他是不打算給這些打工妹的,“多賣啤酒是好事,外快每十塊錢,店裏提成一半……”

    噢,幾個年輕的服務員臉上就是一片失望。

    “砰——”

    老闆嚇了一跳,周邊的客人也嚇了一跳,趙牡丹的啤酒瓶地已是摔碎,飛濺的啤酒和玻璃震懾住了一大片。

    “老闆,你這樣不地道,小心讓你討生活,”趙牡丹的手指就差指着老闆的鼻子了,“長寧幫,儂曉得伐?”

    哦,長寧幫與虹鎮老街幫,前些日子剛在號稱不夜城的雲峯劇院劇場因爲“撩菜”而引發爭鬥。

    那天,長寧幫與上海昔日“赫赫有名”的虹鎮老街幫的份子恰好都來到雲峯劇場。爲了爭奪舞伴,長寧幫的一個小子捱了虹鎮老街幫衆人的耳光。

    不甘喫虧的前者迅速喊來一同來此的兄弟,形勢瞬間逆轉,虹鎮老街幫的幾人被請出舞廳,在人數對比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無奈被吃了一頓“生活”。

    據說此後兩大勢力爲此事大幹一場,在九十年代的上海灘江湖中轟動一時。不少貼吧、論壇裏至今還流傳着當時的各種“歷史故事”。

    老闆實在摸不透趙牡丹的底細,她不是送酒的嗎,怎麼又跟長寧幫扯上了關係,可是他卻是不敢跟這個女兇悍的女人動手的。

    趙牡丹冷笑着走出門去。

    給服務員賺外快,這些老闆很快就會知道,她也只能能幫幾人是幾人。

    不過,長寧幫的牡丹姐因爲替服務員出頭,很快在服務員中流傳開來。

    無數服務員出自對老闆的“痛恨”,更出自賺外快的渴望,使出喫奶的勁兒,大力推銷起嶸崖啤酒來。

    “阿叔,嶸崖啤酒真的好喝,你們嚐嚐……”

    “外國人現在都喝嶸崖啤酒,前陣子,外國有個大老闆來上海,喝的也是嶸崖啤酒……”

    “你們看,就是那個老頭,人家喝過幾千種啤酒,就覺着嶸啤好喝……”

    ……

    一時間,上海中低檔餐館裏的服務員卯足了勁推銷嶸啤,客人只要稍一點頭,她們早殷勤地替客人打開啤酒,順手把瓶蓋裝進自己的口袋裏。

    誰如果不要她們把嶸啤的瓶蓋裝進口袋裏,她們真的就要“發格了,”這可都是鈔票啊。

    陶阿滿很快發現,自己的降價並沒有帶來多少銷量,他在辦公室坐不住了。

    中午時分,他走進一家餐館,餐館裏很熱鬧,可是他總算看明白了,服務員極力推銷嶸崖啤酒。

    他看看店裏的張貼的嶸崖啤酒的掛曆畫,幾乎在最顯眼的位置都能看到傑可韋爾奇。

    “服務員,我想要一杯上海啤酒的扎啤。”陶阿滿在座位上坐下來,吩咐服務員道。

    “上海啤酒的扎啤啊,這啤酒不好喝的,很苦的,”服務員一臉痛苦狀地指着自己的嗓子,“就象喝中藥似的,我們這裏有嶸崖啤酒,現在大家都喝……”/

    “我就要上海啤酒。”陶阿滿馬上就要發格了。

    “沒有上海啤酒,”服務員乾脆地回答,“我們這裏不賣上海啤酒。”

    陶阿滿氣笑了,在上海不賣上海啤酒?他一指店裏的杯子和扎啤桶,“阿拉的眼睛沒有毛病。”

    “對不起,今天不賣,”服務員立馬答道,“今天就是不賣。”

    賣啤酒還要分日子?

    陶阿滿氣得七竅生煙,他一拍桌子,“阿拉要發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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