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國啤 > 第115章 好年好兆頭
    分年貨,貼春聯,放鞭炮,空氣中到處飄蕩着年味,打眼就能看到紅燈籠紅春聯,一九九三年的春節就這樣不經意間到來了。

    因爲杜小桔還在坐月子,幾家人第一次在秦東的小院過年,秦東就主動承包了杜源原來的差使,親自下廚做飯。

    “大經理當廚子,”武庚笑着走進廚房,給秦東打着下手,在柳枝的薰陶下,他的手藝也不賴,今天的年夜飯兩人包圓了,“你得露一手。”

    “只要是山菜,你想喫什麼,儘管點。”秦東拍拍冰櫃,過年了,裏面有人家送的和自己採買的各種食材。

    門外,小桔媽叮囑杜小樹,“小樹,你學着點,看你姐夫,人家都當上經理了,還會做菜,到時你到丈母孃家也得露一手。”

    “我端菜。”

    家裏的女人都在裏屋,秦南從上海回來,看着小侄子就不撒手了,杜小樹主動承擔起端菜的任務。

    “行了,你這是端菜還是喫菜,跟貓叼一口狗咬一口似的。”杜源今年是真正當上了甩手掌櫃,看着杜小桔左喫一口火腿,又夾一粒花生米,他就開始嘮叨。

    “喫吧,喫吧,過年哪有不喫不喝的,”武庚從廚房過來,“今年,市面上流行喝皇冠,”他又朝廚房裏喊了一句,“往年可是我們嶸啤的酒供不應求啊……”

    “武廠長,我也弄了兩箱,嚐嚐?”杜小樹就擠眉弄眼道。

    “你們不是嶸啤的經理科長嗎?”杜源看着這兩人,“怎麼喝起別人的啤酒來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知道敵人的啤酒,怎麼打敗他們!”不等秦東回答,武庚自己答道,“他孃的,上酒!”

    “好來。”杜小樹笑着答應着。

    從奧迪車裏“呼哧呼哧”搬了兩箱啤酒,卻又拐進廚房裏,“姐夫,我忍不住想說……”

    “嗯,”秦東手裏的鍋顛得跟玩兒似的,“什麼叫城府,多少次忍住不說就叫城府……”

    “我明白了,姐夫,”杜小樹小聲道,“我得有城府。”

    有城府的渾小子打開啤酒,分別給自己的父親和武庚倒了一杯,“嚐嚐,咱也嚐嚐,嚐嚐德國皇帝喝的啤酒……”杜源輕輕喝了一口,“大東,還是人家的啤酒好喝,比鳴翠柳好喝……”

    可是,裏屋自己的姑娘不答應了,“爸,你是看着皇冠啤酒的牌子,要是普通啤酒,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她看一眼秦南手中的秦巡,“笑笑,你姥爺說別人的酒好喝,還是我們的酒好喝?你爸廠裏的酒好喝?……”

    夜色降臨,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不同往年的是,今年多了薩日郎還有杜小桔懷裏的秦巡。

    金雞唱曉!

    一年一度的春晚大餐也端上了桌。

    1993年的春晚,是迄今爲止最別開生面的一屆。

    在6位主持人中,除了此時的三巨頭趙忠祥、倪萍、楊瀾外,還邀請了三位主持人:香港的梁雁翎、寶島的李慶安和新加坡的張永權。

    此時的相聲還可以和小品平分秋色,侯躍文的《侯大明白》,姜昆的《樓道曲》,還有最經典的牛羣與馮鞏作品《拍賣》。

    不過,整場晚會最讓人激動的,是大量港臺明星的到來。

    對於當時崇尚白衣飄飄的內地觀衆,港臺的流行文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新鮮感。

    王傑演唱了《回家》,鄺美雲演唱了《除了你還有誰》,梁雁翎演唱了《像霧像雨又像風》,郭富城演唱了《把所有的愛都給你》,成龍大哥表演了武術擊鼓《龍鼓喧天震四海》。

    自從這場春晚之後,港臺明星紛紛踏浪而來,在內地形成了一個聲勢浩大的羣體。

    相比於後世春晚的塑料質感、工業水平的聯歡氛圍,開場的戲貢鄭重其事地把民間風俗請上舞臺,帶着百分之一百二的喜慶。

    年畫、壽桃、鬧洞房……隨便摟一眼都是過年的感覺啊!

    “真熱鬧。”武庚一邊舉杯一邊感嘆。

    “熱鬧好。”杜源笑着接口道,兩人把杯裏的皇冠啤酒一飲而盡。

    “好了,最後一道菜,醬燜鮁魚。”秦東笑着端上最後一道菜,順手摘下圍裙,卻朝裏面走去。

    正看着春晚的秦南就瞅他一眼,“我哥一會看不見他的寶貝兒子,就難受……”

    杜小桔見他挑了門簾進來,她本來是想下地喫飯的,可是小桔媽堅決反對,“你出去喫飯吧,我這裏有的喫。”各式的菜都給她撥到了一盤一碗裏面,她也不忌諱長肉發胖。

    “好兆頭必有好年頭,好年頭自有好兆頭,好山好水好風好雨好潮流……”

    電視上突然就傳來一陣歌聲。

    “正是那好時光,好時令那個好時候,種田的田裏香得噴了酒,趕海的海邊富得冒了油,新疆的個體下廣州,北京的倒爺震東歐……”

    “嘿,這歌兒有意思。”武庚手裏的杯子就放下了。

    “合作企業火火火,股市行情牛牛牛……”

    “唱得好。”秦南放下手中的雞腿,今年股市行情好,小姑娘掙下了普通人家幾輩子掙不下的家底。

    “……開春大吉發發發,人心大順六六六,大哥大那個忙不休,信息快那個最搶手……”

    “……中國人看準了好年頭,多少好景在前頭,中國人迎來了好兆頭,多少好戲在後頭……”

    “這歌唱得帶勁!”杜源笑着舉起杯子,又催促女婿道,“大東,出來,喝酒。”

    “人家這啤酒就是好喝!”杜源又一次看向手裏的啤酒,也又一次感道,“真厚實。”

    “這是我姐夫的啤酒廠……”杜小樹一萬次在心裏吶喊,可是也一萬次忍住不說。

    飯還沒喫完,秦南鍾家窪的女伴們又來了,家家有電視,再也不用圍到一起看電視了。

    可是,郭天王在舞臺上的勁歌熱舞,仍是看呆了秦南,薩日朗和一衆女伴。

    “你們再喫點,喝汽水。”這些女伴,有的成了工人,有的當售貨員,杜源都是看着她們長大的,魯旭光、鍾小勇、馬小軍也進了屋,人多熱鬧,杜源就越發高興起來。

    “小南,我這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的破船?”杜小樹聽完濤聲依舊,就開起秦南的玩笑來,可是迎來的只是秦南兩塊雞骨頭。

    電視上,白頭髮的國足隊外教施拉普納,頂着一頭地中海造型,馮鞏一臉痛心疾首:

    “放心吧,白頭髮我們就留了一根,因爲您腦袋上也不富裕……”

    “洋人不靈,”武庚有些臉紅,“他們喫的是漢堡,中國人喫的是包子……”

    “他們喫的是牛排,我們喫的是地瓜。”杜小樹支起一張桌子,鋪上一塊氈子,“嘩啦啦”搓起麻將來。

    桌上就剩下武庚和杜源兩人,每年的年三十晚上幾乎都是這樣,喫着喫着,年輕人就都離席,打撲克,看電視,打麻將,但是每年的人都是越來越多,這不,懷着孕的鄭小姣也來了,明年一個小魯旭光也要出生了。

    年三十的飯是不催的,桌上的人也不會少,一會兒鍾小勇上桌敬杯酒,一會兒馬小軍上桌說會話,這一桌傍晚擺上的團圓飯,菜涼了再熱,喫完了再做,非要喫到午夜時分喫餃子時分不可。

    “包餃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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